烏鴉迅捷無比的伸出尖銳的喙,從樹樁旁叼起一個白色的圓球,狼吞虎嚥的吃下了肚,它的身側赫然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首,而它吃下的,正是那屍首的眼球。那張慘白而滄桑的臉上,只剩下一顆瞪得渾圓的眼珠驚懼的望向天空。
“踏踏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七郎,你看!”謝慕華指著地上的屍體:“這幾個應該是你派出去的斥候,他們死在這兒,很有可能是和契丹人的探子遭遇。這麼說來,耶律斜軫的動作夠快的,七十里地,黃昏就已經趕到了!”
楊延彬仔細檢查著地上的屍體,站起來點了點頭:“監軍大人,得勝口一直在遼軍的手中,我們對這裡地形並不熟悉。雖然說得勝口地勢險要,卻也不知道是否有其他小路可以上山這雨”
謝慕華抬起頭看了看頭頂上陰鬱的天空,厚重的烏雲緩緩的翻騰著,這夏日的暴雨是說來就來,低沉的雷聲和不時間劃過的閃電更是讓人心裡壓抑無比。
謝慕華吩咐道:“七郎,這場雨是幫了我們的大忙,就算耶律斜軫已經趕到得勝口,但是馬上就要入夜,又是暴雨降至,這時候開戰無論是對敵還是對己都要承擔極大的風險,耶律斜軫不打沒把握的仗,至少今夜我們是安全的!”
楊延彬嘆了口氣,吩咐左右計程車卒將地上的屍體就地掩埋,提起花槍跟在謝慕華的身後,繼續向前走去。這天時地利人和,宋軍所佔的並不多,耶律斜軫在得勝口駐紮已久,地形要比他們熟的多,這場暴雨之後,想必耶律斜軫就要瘋狂進攻了吧!
其實謝慕華的心裡也是叫苦連天,這場暴雨的確給他們帶來了暫時的安全,但是也同樣阻延了援軍前進的步伐,斜軫部下都是騎兵,七十里地對於他們當然不在話下,但是宋軍就很難把成建制的騎兵派來得勝口,兩條腿趕路,暴雨之後又是滿地泥濘,想快也快不起來啊!
要是謝慕華知道趙光義只派了兩次被耶律斜軫打敗的先鋒軍和曹翰的三千人馬的話,真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
耶律斜軫鐵青著臉,他本意是要一到了得勝口就立刻揮軍進攻,但是這個打算被耶律重恆死死勸阻:“大王,天色已晚,夜戰風險極大。看這天色,今夜還有暴雨,冒雨進攻,實在太過於兇險。料想宋軍在得勝口也沒多少人,過了這場雨,再做打算吧!”
耶律斜軫並沒有敗,他兩次用伏兵襲擊宋軍,斬敵無數,但是沒想到這次被宋軍將計就計,拼著犧牲先鋒軍,也要趁機偷襲得勝口。這計策著實狠毒。
丟了得勝口,就算把兩萬宋軍殺得乾乾淨淨也得不償失。耶律斜軫暗地裡也有些後悔,要是自己一開始就死守得勝口,拒不出戰,也不會有今日的局面。
想到這兒,耶律斜軫又苦笑一聲,說起來輕鬆,做起來難啊,要是他不領軍在幽州城外頂著,又怎麼能鎮得住幽州城裡的軍民?又如何給據城苦戰的韓德讓、耶律學古信心?
謝慕華耶律斜軫的眼睛眯了起來,這一路上他廣派探馬,蒐集情報,宋軍奇襲得勝口的經過了然於胸。
到底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書生算計了他。這個據說是來自大秦的書生,用計真夠毒辣,用數千將士的性命換來了得勝口。算計的也太準,就好像猜準了耶律斜軫必然要把得勝口守軍調出來似的。
“哼,我倒要看看這個謝慕華到底是什麼人?”耶律斜軫對自己還是極有信心,這一路來,他把部隊分開,自己領三千皮室軍直撲得勝口,務必要把得勝口奪回。其他一萬多騎兵全部交給南院樞密副使耶律抹只,在青沙河至得勝口一線,層層阻擊宋朝援軍。
平原對戰,耶律斜軫自信大遼勇士不會輸給任何人。
“吩咐將士們把弓箭都給收好,快下雨了”謝慕華有氣無力的下著命令。這一下午,他都帶著楊延彬等人一起在山上各處視察地形。老實說,這地形看來看去,謝慕華也沒看出什麼頭緒,但是身為監軍,如果自己躲在營帳裡睡覺,叫部下們滿山跑,這也說不過去。這走了一下午山路,兩條腿就像灌了鉛似的,又酸又疼。
楊延彬將門出身,這些事情早就已經佈置下去了。他一看謝慕華這疲累的樣子,急忙勸說:“監軍大人,勞累了一天,你還是先歇著吧!”
“歇?”謝慕華聽見這個字就生氣,從穿越以來,一路快馬加鞭趕到代州,就吃了兩頓好飯就馬不停蹄的飛奔定州,跟著就是沙河戰役,好容易打完了,又被趙光義這一道命令折騰得睡也睡不著,吃也吃不下,在青沙河打了一仗,又奇襲七十里拿下得勝口,**還沒坐熱,就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