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部分(2 / 4)

觀眾身上去看這種戲劇的;而他覺得現代的法國人就有些性格是古

典的法國人遺傳下來的,不過是變了形。正如犀利的目光會在一個妖冶的老婦臉上發見

她女兒臉上的秀美的線條:那當然不會使你對老婦發生什麼愛情!法國人好象每天

相見的家屬一樣,決不發覺彼此的相似。克利斯朵夫可一看見便怔住了,並且格外加以

誇張,臨了竟只看見這一點。當代的藝術無異是那些偉大的祖先的漫畫,而偉大的祖先

在他心目中也顯得象漫畫中的人物。克利斯朵夫再也分辨不出,高乃依和一般摹仿者中

間有何區別。拉辛也被末流的巴黎心理學家,成天在自己心中掏來摸去的子孫們弄得魚

目混珠了。

所有這些幼稚的人從來跳不出他們的古典作家的圈子。批評家老是拉不斷扯不斷的

討論著《偽君子》與《費德爾》,①不覺得厭倦。年紀老了,他們還在津津有味的搞著

幼年時代心愛的玩藝。這情形可以拖到民族的末日。以崇拜遠祖列宗的傳統而論,世界

上是沒有一個國家能和法國相比的。宇宙中其餘的東西都不值他們一顧。除了路易十四

時代的法國名著以外什麼都不讀不願意讀的人不知有多多少少!他們的戲院不演歌德,

不演席勒,不演克萊斯特,不演格里爾帕策爾,不演赫貝爾,不演史特林堡,不演洛普,

不演嘉臺龍,不演②任何別的國家的任何巨人的名作,只有古希臘的是例外,因為他們

(如歐洲所有的民族一樣)自命為希臘文化的承繼人。他們偶然覺得需要演一下莎士比

亞,那才是他們的試金石了。表演莎士比亞的也有兩派:一是用布林喬亞的寫實手法,

把《李爾王》當做奧依哀③的喜劇那麼演出的;一是把《哈姆萊特》編成歌劇,加進許

多雨果式的賣弄嗓子的唱詞。他們完④全沒想到現實可以富有詩意,也沒想到詩歌對於

一般生機蓬勃的心靈就是自然的語言。所以他們聽了莎士比亞覺得不入耳,趕緊回頭表

演洛斯當。

①《偽君子》為莫里哀的喜劇;《費德爾》為拉辛的悲劇。

②克萊斯特為十八世紀德國戲劇家,格里爾帕策爾(奧),赫貝爾(德),史特林

堡(瑞典),均十九世紀戲劇家。洛普(西班牙),嘉臺龍(西班牙),為十七世紀戲

劇家。

③奧依哀(1820—1889)為十九世紀後期以中產階級為主要觀眾的戲劇家,當時與小仲馬分庭抗禮。

④《哈姆萊特》由多瑪譜成歌劇,由加勒與巴普哀二人編歌詞。首次於一八六八年在巴黎公演。

可是二十年來,也有人幹著革新戲劇的工作;狹窄的巴黎文壇範圍擴大了,它裝著

大膽的神氣向各方面去嘗試。甚至有兩三次,外界的戰鬥,群眾的生活,居然衝破了傳

統的幕。但他們趕緊把破洞縫起來。因為他們都是些嬌弱的老頭兒,生怕看到事實的真

面目。隨俗的思想,古典的傳統,精神上與形式上的墨守成法,缺少深刻的嚴肅,使他

們那個大膽的運動無法完成。最沉痛的問題一變而為巧妙的遊戲;臨了,一切都歸結到

女人——渺小的女人——問題上去。易卜生的英雄式的無政府主義,托爾斯泰的《福音

書》,尼采的超人哲學,到了他們江湖派的舞臺上只剩下那些巨人的影子,可笑而可憐!

巴黎的作家花了不少心血要表示在思索一些新的事情。骨子裡他們全是保守派。歐

洲沒有一派文學象法國文學那樣普遍的跳不出過去的樊籠的:大雜誌,大日報,國家劇

場,學士院,到處都給〃不朽的昨日〃控制著。巴黎之於文學,彷彿倫敦之於政治,是防

止歐洲思想趨於過激的制動機。法蘭西學士院等於英國的上議院。君主時代的制度對新

社會依舊提出它們從前的規章。革命分子不是被迅速的撲滅,就是被迅速的同化。而那

些革命分子也正是求之不得。政府即使在政治上採取社會主義的姿態,在藝術上還是閉

著眼睛讓學院派擺佈。針對學院派的鬥爭,大家只用文藝社團來做武器;而且那種鬥爭

也可憐得很。因為社團中人一有機會就馬上跨入學士院,而變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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