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情要找縣長?”聲音立刻變得生硬起來,表情也漠然。
人一批一批地來,一批又一批地走,不免讓我感覺這些人就像到觀音堂裡去燒香拜佛,縣長就像一尊大佛在接受眾生朝拜。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秘書模樣的叫我倆進去的時候,我發現我的汗都出來了。
因為是第一次找這麼大的官,我儘量剋制心裡的緊張,和蘇蓉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縣長見又有人進來,就用怪異的目光掃了一下我這個他並不認識的人。
我趕緊說:“縣長,您好,我是溫和派出所的戈冰劍,一件事情想來麻煩一下您”
縣長馬上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沒好氣地說:“什麼事情?你怎麼找到我這裡來了?”
我馬上明白了,在他眼裡,能夠來找他的都應該是縣裡的科級幹部,而且最起碼應該是正科級幹部,就像剛才那一撥一撥的人,都是書記鎮長局長什麼的,我一個平頭百姓怎麼隨隨便便也找他呢?
見他這副樣子,我有些慌了,連忙把妻子想和一個老師對調,分到縣中去工作的事情說出來了,而且傻乎乎地說縣中校長已經同意了
還沒有等我把話說完,看起來保養得還不錯涵養應該還可以的縣長突然臉一板,露出的眼光讓人不寒而慄,脫口就呵斥:“誰給你的權力到縣中?你以為你是誰?”
他劈頭蓋腦的一通質問,意思是想調到縣中去,怎麼就不經過他,縣中校長有什麼資格同意接受?還有教育局長是幹什麼吃的?怎麼沒有把好關?
沒有想到的是壯著膽子第一次去找縣長,還剛剛說出來意,就被這位縣長大人當場罵了個狗血淋頭,本來就有思想準備的我當即不知所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還以為今天最多他解釋一下沒有辦法不辦而已,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是來找罵!
看著這位平時高高在上的縣長大人,一副面目可憎的樣子,我有點懵了。
蘇蓉看到平時在外人面前有點心高氣傲的我突然間被縣長訓得臉色大變而又不知所措的樣子,當場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事後妻說,在她心目中,我的形象一直是高大而堅強的,是她精神上的支柱,想不到在縣長這裡因為她調動的事被縣長几句話就擊成了這個樣子。
我這時就不得不聯想起是不是那個肖主任已經在側面向縣長彙報過鎮長賭博被派出所處理一事?不然態度怎麼這樣呢?不辦就不辦嘛,怎麼扳起臉來就訓斥人呢?難道這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縣父母官?
我倆不記得是被他逐出了辦公室的門還是自己出的門,反正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此時此刻,感覺彷彿天都要塌下來了。
在縣政府的門前我停頓良久,淚水差點也流下來,這好像是一場夢?這時候我心裡才明白我可能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我這樣去找他,又沒有什麼關係介紹過去,而且兩手空空(那種情況下,準備好的信封還拿的出來?),還不白白捱罵?
妻對生她養她的故鄉——祥寧是有著很深感情的,參加工作這幾年也比較順利,親戚、朋友、同學也都在祥寧,到新安縣這邊來等於就是背井離鄉,人生地不熟。要不是為了我們一家能團聚,要不是檔案已經轉過來了,要不是為了減輕我的壓力,她是死活不會到這個新安縣來了,才踏進新安縣的地界就給了她一個足以銘記終身的痛苦烙印。
我才發現當初認為的對調過來不存在增加縣財政負擔,而且學校同意接受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可笑。這也意味蘇蓉的對調走了一著非常臭的棋,由於不能到縣中(從縣長的如此態度來看,想都不要去想了,沒戲了。事實上,後來這位縣長還把教育局長和縣中校長也叫到辦公室罵了一通。)那只有到我曾經呆過的沙溪鄉的那個初級中學去教書!
人生中常常面臨一些重要的關口,可惜當我們面對這些關口時往往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選擇將會在很大程度上改變自己的命運。我終於徹底後悔於自己的選擇了,如果我沒有選擇到基層,那麼我就可以留在師大或者可以去昌都其他的單位,那麼我的妻子也不會分回來,我們都可以留在昌都,可以在一起,可以相對穩定地生活和工作,可以比到縣裡更有機會享受現代文明,也就不會有現在的結局只是這個後悔已經是太晚了。命運往往就在這漫不經心之中註定了我們的喜怒哀樂禍福吉凶。
“你當時能夠勸阻我不要下來多好呀!”我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這不是你認定的事情嗎,我怎麼會去勸你,我覺得你是幹事業的人,我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