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過了。
天布說:你給我編謊哩?唼,你也不想想你能不能編得圓?!
狗尿苔一下子不行了,他說:天布叔,叔。就把什麼都說了。
天布說:行麼,你這碎髁,還能來看望走資派?!
狗尿苔說:我,我。這雞是她家的,我只是來送送。不來看我也是黑人,我看就是來看了還能黑到哪兒去。
天布卻沒有再兇,對磨子說:這碎(骨泉)虧長不大,再能長大那不得了哩!
天布和磨子把雞肉用手抓出來吃了,只給狗尿苔留了個雞翅,但他們並沒有告訴他們來鎮上的目的。
狗尿苔回到古爐村的第二天,天布和磨子把支書從學習班帶了回來,回來當然是批鬥的,批鬥的還有守燈,批鬥的內容說支書貪汙了瓷貨錢,說守燈在窯封后倒賣了窯上的瓷貨。支書就交待他沒有貪汙一分錢,瓷貨賬本已經交給霸槽了,守燈也說他沒倒賣一件瓷貨,窯上的所有瓷貨都轉到窯神廟了。問題交待出來了,人們就押著支書和守燈去窯神廟查對,一路上喊著口號:保衛集體財產,誰敢貪汙就把誰揪出來!霸槽、禿子金和水皮就從窯神廟出來,霸槽說:天布,你們紅大刀來砸榔頭隊呀?!天布說:這不是紅大刀的事,群眾反映朱大櫃和守燈貪汙集體財產,這牽涉到每一個人利益,榔頭隊不至於保護貪汙犯吧?霸槽沒了理由,只好讓都進了廟裡。天布就說:是這,現在不說誰是榔頭隊的誰是紅大刀的,朱大櫃和守燈貪汙一個碗,咱們所有人就少一個碗,咱們讓群眾推選幾個人負責查。於是,榔頭隊推出霸槽和禿子金,紅大刀推出天布和磨子,開始對賬查貨。結果,賬面上記錄著還剩兩千件瓷貨,守燈也說轉過來三百件瓷貨,而廟裡的存貨只清查出了一千八百件,五百件瓷貨沒了下落。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磨子就說:那貨呢?禿子金說:貨都在這房子堆著,誰知道?磨子說:總不會被老鼠咬的吃了,你們在廟裡住著能不知道?禿子金說:在廟裡住著又咋啦,你們不也在老公房住著?住在廟裡又不是來看守瓷貨的,誰讓看守瓷貨了?磨子說:你們在廟裡住著瓷貨丟了,那就是你們貪汙了。禿子金說:你有證據嗎?灶火就跳起來說:啥證據?這又不是日×哩,日過了不破不爛的,這是瓷貨,少一個就少一個!禿子金聽出灶火的話裡捎帶了他媳婦偷漢子的意思,就說:你個貪汙犯還有臉說人呀?!灶火以前當過生產隊的保管,被大家懷疑貪汙過三根木椽,雖然再沒追究,但從此也沒讓他再當保管。灶火當下臉色通紅,說:你提這話?我現在還怨恨當年給我披賊皮哩!我告訴你,我灶火行得端走得正,日他媽的才貪汙了生產隊的木椽!禿子金也說:我也告訴你,日他媽的才拿了生產隊的瓷貨!
霸槽坐在殿房門檻上吃紙菸,紙菸只剩下一指長的把兒了,去唾,紙菸把兒還粘在嘴皮上,沒唾掉,用手取下丟了,說:吵啥哩,屁大個事有啥吵的?兩派代表到殿房裡協商這事,有啥協商不可的?!別的人都出去,湧在這裡幹啥呀?都出,都出!天布也就說:那好,大夥都出去,我們協商了給大夥答覆。
幾個人一進殿房,霸槽說:坐。天布磨子就坐在凳子上,坐下了又覺得這窯神廟是古爐村的窯神廟,用得著霸槽像是在他家似的讓你坐你就坐了?又站起來。霸槽便笑了,自個坐下,說:你們是不是懷疑我們把瓷貨賣了?天布說:反正缺口這麼大。霸槽說:是缺口大,可守燈說轉過來三百件,是不是三百件當時又沒清點,誰能說得清?再說,廟裡整天都來人,外村的,鎮上的,誰來了能保證不撞碎幾件,臨走時稀罕拿幾件?古爐村產這東西,人家來拿幾件算啥,你摘柿子誰到樹底下你不給他一兩個柿子?磨子沒想到霸槽會這樣說話,一時倒反駁不了,說:那也不能是這大的缺口呀?霸槽說:就這麼大的缺口呀!磨子說:瞧你這麼說就沒事啦?霸槽說:榔頭隊批鬥朱大櫃,紅大刀也批鬥朱大櫃,目標一致麼,哪還有啥事?!磨子說:這是兩碼事!集體財產不明不白地沒了,你問問群眾答應不答應?霸槽說:要協商就這樣協商,要讓群眾表態,那勢必就得打架,那可是你挑起來的。氣得磨子往霸槽跟前撲,站在霸槽身後的迷糊就喊:要打架啊?要打架啊?院子裡的人都忽地警覺起來,兩派立馬各站在了一邊。天布把磨子攔住了,說:迷糊你喊叫啥哩?選你是代表了?!出去!迷糊說:禿子金是代表,他不在我頂著!霸槽說:你出去!誰來打我?打我的人古爐村恐怕還沒人吧?天布說:迷糊你出去,毜都被人咬了,還詐唬啥哩?!迷糊恨了一聲。天布說:你恨啥哩?迷糊就看霸槽,霸槽說:你出去,出去。迷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