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不說話,只是用左手抓握二妞的雙手,默默地用力,再用力。
謝東出院的那天,雪過天晴,分不清太陽與雪,哪個更為耀眼。街頭積雪正慢慢地化成泥水,踩上去,鞋底下濺散溼潤的聲音。遠處不易涉足的地方,雪正變得稀薄,形成大小不一的塊狀,像島嶼分佈。屋簷的水滴聲輕鬆舒緩,滴在水溝裡,聚整合一股細流,流淌,源流不知在哪一處消失。下午的時候,太陽躲起來,雪停止融化,一切即將冰封。
天更冷了。
二妞告訴母親,正月初一,謝東會帶上媒人前來“送日子”,婚期定在正月十五。母親似乎還為那個獨苗木匠的事耿耿於懷,即便是聽到二妞要嫁鎮里人謝東,也沒有一絲喜悅,還譏諷他胳膊腿都不全。嫁吧嫁吧,反正好人家都讓別人挑去了。母親嫌煩。她抱著新添的孫子,腋下露出一截泛黃的棉絮,臉頰上有一圈更濃的紅薯色,那是凍的。母親騰出一隻手,把壓在灰燼下的炭火撥旺了,繼續說,過年沒豬殺,豬發了瘟,扔了。爬過年坎,你二哥就要蓋新房,我給你打腳盆、馬桶的錢也墊進去了。母親臉上的皺紋很深,每一條皺紋都淡漠無情。
二妞盯著母親的皺紋,一條一條地數。母親的面容消失了,二妞看見的只是一群蚯蚓,一堆枯枝,一片龜裂的田地,一張廢舊的皺紙,或者是一些豬圈的稻草。
大年初一,天冷異常,風呼呼勁刮,似乎在醞釀一場立春前的大雪。屋裡比屋外更冷。整個上午,二妞不斷跑上山頭,望了又望。中午時分,山路上仍是空空蕩蕩,沒見謝東“送日子”的人馬來到。母親在屋子裡大罵不絕,二妞胸口發熱,咳出一團血來。
贏
從高原回來大約半個月,若阿內突然接到水荊秋的電話。他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