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1 / 4)

二妞,你有沒有想過,在小鎮開一家自己的白粒丸店?這天下午,店裡沒什麼人了,吳玉嬸和二妞閒談起來。

自己開店?那要攢多少錢吶?我可不敢做這種夢。二妞老老實實地說。

不是做夢啊,傻妹子,至少做白粒丸這門活,你已經學到不少了,過些天,我再慢慢教你做白粒丸的配料,裡面的小竅門很多呢,還是要用心學的。吳玉嬸像第一次見到二妞那樣,笑眯了眼睛。

啊?你開玩笑呢!這是你家祖傳秘方,怎麼會隨便教給一個外人。二妞將信將疑。

傻妹子,我不能帶著秘方入棺材呀,那多浪費。再說,我也確實想找一個勤快聰明的人,能將白粒丸的名聲流傳下去,祖先地下有知,只會高興,哪裡還會怪罪呢?吳玉嬸說。

我想好了,你真是個不錯的妹子。過兩天會有一個鄉下親戚來當服務員,到時你就多到廚房幫手,外面忙的時候,就先在外面招呼。這個白粒丸看著容易做,是需要許多細緻功夫的。比如火候,揉麵粉的手勢,力量輕重,添水的時間,只要當中一件事幹粗糙了,就會影響白粒丸的整個味道。吳玉嬸邊說邊配以手勢,粗壯的白手臂呼呼生風。

過兩天,果然來了一個女孩兒,年紀和二妞差不多,面板挺黑,說話聲音不大,笑起來很憨厚。吳玉嬸喊她黑妹。黑妹來後,抹桌子、收拾碗筷、洗洗涮涮的活,就落在了她的頭上。二妞活兒幹得少了,工資反倒漲了一截,一開始她很不自在。吳玉嬸說,二妞,我說過,你背了時,現在,是時來運轉了。要說幹活,那是越累的活,賺的錢越少。手藝活,腦力勞動,看起來是輕鬆些,但這需要聰明、智慧的嘛。你不知道那些坐辦公室的人,工資是你的好幾倍呢。吳玉嬸說得有道理,二妞忽覺得自己升了一級,快成一名有手藝的人了,說不定以後,她的店會成為全鎮有名的,方圓百里的人都知道的店,像吳玉嬸這家一樣。

吳玉嬸又給了二妞一個夢,這個夢進一步消減了二妞內心裡殘存的痛苦,她已經開始快樂,臉上也慢慢地紅潤了。吳玉嬸找了一間狹窄的房子,給二妞一個人居住。因而晚上守店,裝十六塊木板,成了黑妹每天必乾的活。二妞的房子在橋西,離酒廠不遠,簡陋,且屋內光線不太好,但比起睡在店裡,已經是有了很大的改善,簡直可以說住得相當不錯了。關於房租,吳玉嬸說不用交付,只說是親戚的空閒房子,人到縣城謀生去了,暫時借來一住,說不定哪天人家回來,還得物歸原主。

這種時來運轉,又令二妞措手不及。如此吉星高照一般,她都不知哪輩子修來的福氣了。以前聽人說過,人要背時,如果背時透頂,肯定會有轉機,那好運一來,也是擋不住的。二妞信了。她也不想再找老奶奶算什麼婚姻之命了,那都已經註定了的,該來的都會以來的方式出現。

二妞看自己的手,手指倒是很長,手背也只見突起的骨頭,全沒有可以形成酒窩的肉。吳玉嬸的手很白,且不粗糙,但是手背上青筋突起,好像隨時都在運用力量,因而吳玉嬸是一個果斷、能幹的女人。西渡的手指細長,面板平滑,掌心和指尖都沒有生繭,那隻手從身體上撫過,像奶水漫延過來,溫暖浸潤肌膚,覆蓋肌膚。

想到西渡的那雙手時,二妞的心被蟲子咬了一下,一陣刺痛。黑妹卻圍著她,好奇地問這問那。二妞一點心思都沒有,但是不忍讓黑妹失望,也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並且認真地說,和鎮裡的男孩子玩,要小心些才是。黑妹說,鎮裡的男孩子咬人嗎?為什麼要小心?二妞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只得實話實說,鎮里人是看不起鄉里妹子的,要是上當了,會比咬你一口還疼。

一場秋雨一場寒。二妞搬到橋西后,雨水多了起來。麻石板街道被沖洗得乾乾淨淨,坑窪裡積餘的雨水,也如泉水那樣清澈。有一回,二妞傾聽了一整夜的風雨聲。那夜,綿綿的秋雨忽然瘋狂肆虐,肆無忌憚地撲打她孤寂的小窗,木格子小窗不堪重負,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聽起來,像一個不安分的人在舊木橋上走動。二妞看見了舊木橋上的自己。她最後一次走到橋中間時,忍不住四面環顧。回首,她看到了母親螞蟻般的身影,前方不遠,一道青山遮住了視線。她覺得心忽然空曠,身體被一股旋風捲走,霎時變得渺渺茫茫。她已經很久沒有在舊木橋上面走過了,不知道現在走在上面,是不是還會有那樣的感覺。現在的風,從門和窗戶的罅隙裡擠進來,搖晃室內那盞昏燈。房間裡簡單的傢俱,冷冷清清的,一言不發。

思念,像一葉小舟,從夜海里闖了進來,孤棹擊碎了湖面,風雨掩蓋了棹聲,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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