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的鄰舍時,一群印度八哥大聲尖叫起來,四處飛散,它們刺耳的叫聲與這裡平和的景色極不協調。
他有些費力地找到了那套小房子,因為它幾乎完全掩飾於在月光下開著淺黃色小花的花簇中。在那坐落在枝葉茂盛的藤架下並散發著芳香的黑房子的門前,他有些猶豫地停下來。這是一件需小心對待的差事。但是他鼓起勇氣,用力敲著門。
只有八哥鳥應聲了。約翰·昆西站在那兒,開始對這個懷基基的寡婦產生了敵意。毫無疑問,她一定是那種粗魯的大塊頭;一個平凡的女人;一個在聚會上是好手的那種人。這時門開了,使男孩子大吃一驚的是站在燈光背影下的女人年輕且身材苗條,雖然看不太清楚她的臉,但仍能看出那是一副嬌小可愛的面龐。
“您是康普頓夫人嗎?”他問道。
“是的,我是康普頓夫人。有什麼事嗎?”
約翰·昆西很遺憾她開口說話了,因為很明顯她是當今流行的那種美人之一,可一講話就完了。她的嗓音與八哥鳥一樣。
“我叫約翰·昆西·溫特斯利普。”他看見她吃了一驚。“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當然可以。進來吧。”她帶他透過一狹窄通道,進入客廳。一臉色蒼白、有些駝背的年輕人站在桌旁,撫弄著雞尾酒攪拌器。
“史蒂夫,”那女的說,“這是溫特斯利普先生——這是萊瑟比先生。”萊瑟比先生不滿地嘟噥了一句什麼。“正是喝點酒的時候。”他又說。
“不,謝謝。”約翰·昆西說。
他看見康普頓夫人從菸灰缸裡拿起一支燃著的香菸往嘴唇上放了一下,然而很明顯地想想還是不吸為好,於是又把那煙碾碎在菸灰缸裡。
“好了,”萊瑟比先生說,“你的酒已好了,阿倫。”他勸她喝一杯,但她卻有點生氣地搖搖頭。
“不喝。”
“不喝?”萊瑟比先生咧嘴笑了,“那小史蒂夫就可以多喝些了。”他舉起杯。“看著,溫特斯利普先生。”
“哎呀,我猜你是來自波士頓的丹的親戚,”康普頓夫人說,“他跟我談起過你。”她又壓低聲音說,“我今天一直想去你們那兒。可這真是太令人震驚了。把我嚇壞了。”
“我可以理解。”約翰·昆西答道。他看了一眼萊瑟比,他好像沒聽到那不喝酒女人的話。“康普頓夫人,我與你的事得私下裡談。”
萊瑟比板起面孔,一副要打架的樣子。可是那女人說:“沒關係,史蒂夫這就走。”
史蒂夫猶豫了一下,離開了。她的女主人跟他一齊走了。約翰·昆西聽到了在遠處他們單調的低沉說話聲。
空氣中有一種混和的杜松子酒與廉價香水的味道。男孩不知道如果他母親現在看見他會說什麼。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那女人回來了。
“好吧。”她說。
約翰·昆西覺察到她的眼睛裡放射出堅毅與警覺的目光,這和她的聲音一樣。他等她坐下來,然後拿把椅子坐在她對面。
“你很瞭解我親戚丹。”他提示道。
“我已和他訂婚。”她回答道。約翰·昆西看了一眼她的左手。“他還沒碰上——我的意思是,他還沒給我戒指,但這——你知道——我們倆心裡都明白。”
“那麼他的死亡對你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了?”她勉強像孩子似地愣了一下,充滿了悲傷。
“我想是這樣!溫特斯利普先生對我很好,他相信我,而且信任我。一個孤獨的女人在這兒得不到太多的仁慈。”
“你最後見到溫特斯利普先生是什麼時候?”
“三天或四天前——上星期五晚上,我想是的。”約翰·昆西皺皺眉頭。
“那時間不是太長了嗎?”她點點頭。
“我對你講實話吧。我們中間有點誤會,只是戀人間的爭吵,你知道。丹有點反對史蒂夫在這兒逗留。不是因為他的原因——史蒂夫跟我之間沒什麼事——他只是原來我在歌舞團時認識的一個孩子。我曾經是演員——也許你聽說過。”
“是的。這麼說從上週五你就沒再見到過溫特斯利普先生。你昨晚沒去他家?”
“我該說我沒去!我得考慮我的名譽。你不知道這兒的人怎麼議論別人。”
約翰·昆西把那胸針放在桌子上。胸針在燈下——在臺燈下閃閃發光,雖然當時的氣氛一點也不浪漫。那孩子般的眼神現在變得大為震驚。
“你認出這個東西了,是不是?”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