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轉去地跑。
�“它要回家,它要回到爸爸那兒去——”這句話是自自然然流出來的,連於潮白自己也沒有想到�“爸爸?”澤雨疑惑地仰臉問,“什麼是爸爸?”
�於潮白愣了一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在吉瑪山,人們完全沒有“爸爸”這個概念。
�神龜跑開了,澤雨連忙去追。
�女人穩穩地坐著,那麼滿足,那麼溫柔地看著他們倆,看著他們開心地說笑,開心地玩兒。
�這個時候可以跟她商量了,這是個機會。
�“澤瑪吉,有件事情要告訴你。”於潮白斟酌著話語。
�“嗯?——”女人注視著、等待著。
�“這次回吉瑪山,見到這孩子,我很高興。”
�澤瑪吉也很高興,她把於潮白的手指捉在掌心裡,輕輕地揉捏著。這動作讓於潮白想起初次與澤瑪吉相會時的情景。那次澤瑪吉也是這樣,用手指脈脈地傳遞著情意。
�“澤瑪吉,我想對孩子好一些,對澤雨。”於潮白真摯地說。
�“陸,買了那麼多東西,你對孩子夠好了。”澤瑪吉頻頻點著頭,神情很滿足。
�“不,還很不夠,澤雨應該到外面看一看,他不應該一輩子呆在吉瑪山。”
�“他還小,他大一些會去的,”澤瑪吉不以為然地說,“他可以趕馬,象冕諾他們一樣,去好多好多地方。”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澤瑪吉,”於潮白竭力想說得委婉一些,“澤雨應該受教育,成為另外一種人。”
�“澤雨為什麼要成為另外一種人?教育什麼,他?”澤瑪吉蹙了蹙眉。
�於潮白踟躕了片刻,終於直截了當地說:“澤瑪吉,我是說,我要帶他走,帶他到我那裡去。”
�澤瑪吉坐直了身體,柔聲說:“陸,孩子不是你的,他和你沒有關係。怎麼能帶走他,你。”
�於潮白使勁兒嚥了嚥唾沫,他已經感到了對話的吃力,“對的,澤瑪吉,澤雨是你的。為了你,我才要把他帶出去——”
�“那是我的孩子,他會想死我的,我也要想死他。”澤瑪吉笑了。
�“我可以帶他回來看你,你也可以去看他呀。”
�這樣多好,這樣彼此很平等,很尊重。
�“不,陸,你可以來看他。不能離開我,我的孩子。”
�澤瑪吉的聲音仍舊是綿軟的,然而它卻藏著一種讓人無奈的掙不脫的堅韌。
�於潮白呆呆地望著澤瑪吉,澤瑪吉穩穩地坐著,神情端莊秀美。那一刻,於潮白覺得他面對的是吉瑪山,那座美麗的女山,那座不可理喻不可動搖的堅定的女山!
�於潮白明白,他無法與山對話,他也無法與山相碰。可是,他必須將兒子帶走,他就是為此才重返吉瑪山的。
�無計可施的於潮白苦惱極了。
�正當於潮白覺得他已經陷入困境的時候,陸潔忽然在吉瑪山出現了,於潮白對此大感意外。於潮白無從得知陸潔怎麼會想到了這個地方,找到了這個地方,他也不知道妻子來這裡是抱著什麼目的。但是於潮白明白,陸潔的到來只會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他沒有時間拖延,他應該果斷地行動了。
�果錯舉行“穿裙禮”的時候,於潮白跟著冕諾一起去了澤瑪吉那兒。他本來想與澤瑪吉再認真地談一次,期望能說動她。可是不巧,陸潔也在那裡露面了,而且看上去似乎陸潔也將注意力投向了澤瑪吉。於是,於潮白只好臨時改變了主意,當冕諾按照於潮白的請求,去約澤瑪吉到院後的苧麻地相會的時候,於潮白卻悄悄地在歡鬧的人群裡帶走了小澤雨。
�澤雨喜歡這個陌生的舅舅,喜歡他講的那些在吉瑪山從來也聽不到的故事,喜歡他帶來的那些在吉瑪山從來也看不到的東西。那些東西,那些故事都是令孩子心嚮往之的神話,甚至這個舅舅本身,也象是一個來自吉瑪山之外的神話。
�“澤雨,走呀,跟舅舅去看小神龜去,小神龜出來了。”於潮白低聲地在澤雨的耳畔說。
�“真的,它在那兒?”
�“它從楠礱河裡出來了,它就在河邊的石頭上爬呢。”
�澤雨毫不遲疑地跟著於潮白溜了出去,他那麼信賴地讓於潮白拉著他的手,在朦朧的月光下,磕磕絆絆地走向寨邊的楠礱河。
�小神龜這會兒沒在河邊的石頭上,它一準是又下水了。它要下河去找它的家。
�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