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以免給群眾造成勝利就在眼前的錯覺,就更理想了。因為從那一年到抗戰勝利,畢竟還有著漫長的、艱難的三個年頭。何況,也正如聶榮臻所指出的:“勝利在望,不等於勝利的到來。日本帝國主義決不甘心失敗,垂死前的掙扎,會是很猖狂的。我從晉察冀去延安的途中,就深深感到了這一點。”
聶榮臻是在1943年9月離開的晉察冀,去延安參加整風運動和黨的“七大”的。在1943年環境仍十分緊張、艱苦,就不用說1942年了。據說,在1941、1942這敵後抗日根據地最艱苦的兩年,彭德懷在向幹部、戰士和百姓的講話中,最愛引用毛澤東說的八個字:“咬緊牙關,渡過困難。”
有些冀中的老人說,當年要是宣傳這個口號,那一定要好些,這當然是馬後炮了。
如果說,“今年打敗希特勒,明年打敗小日本”的口號,像是一片霧,遮住了一些人的眼睛,看不到敵情的嚴重;那麼,在1942年初,還有一個訊息,像是一陣風,颳得一些人輕飄飄的,似乎勝利即將到來。這,就是太平洋戰爭爆發的訊息。王林的小說《腹地》中,是這樣描述冀中的百姓聽到太平洋戰爭爆發後的反應的:這天排練完畢,大剛在回家的路上遇見國樑從武委會風風火火地走來,打老遠就向他手舞足蹈地嚷嚷道:“大剛哥,好訊息!日本襲擊珍珠港,美國一生氣跟日本宣戰啦!”
“啊,美國跟日本宣戰啦?”
“對對,不信你親自到武委會看看《號外》去吧!這一來,日本鬼子的兵力更分散,咱們大反攻的階段就到啦!”
大剛也禁不住興奮起來,趕忙拄著柺杖往武委會走去。
武委會的大炕上擠滿了小夥子,橫三豎四地坐著、躺著、依著、倚著,你踢我一腳,我打你一拳頭,吵吵鬧鬧,笑聲和嚷叫聲簡直把屋子抬了起來。大剛一柺杖闖進屋來,問道:“《號外》呢?”
小夥子們在炕上嘻嘻哈哈地打鬧著,半天才從一個人的屁股底下找到了那張《號外》,連忙遞給大剛。大剛如飢似渴地看了一遍,自言自語道:“怎麼仍然是‘積蓄力量、準備反攻’,難道還不到反攻階段嗎?”
姜振興瞪圓眼珠子問:“什麼?美國都向日本宣戰啦,咱們還不到反攻階段?!”大夥也七嘴八舌地叫道:“小日本已經成了兔子的尾巴——長不了啦,咱們趕快反攻!”
姜振興放開嗓門過戲癮,小夥子們都嚷嚷起來,有的挖苦他的破鑼嗓子,有的哈哈大笑。屋子裡一片歡樂,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大反攻即將開始、抗戰勝利指日可待的幻想中。
如果說上面提到的《號外》有可能是小說的虛構的話,那麼1942年1月17日,冀中區黨委發出的“太平洋戰爭爆發後的工作指示”,則確鑿無疑地是歷史文獻了。該指示聲稱:“在太平洋戰爭告一段落時,敵必以大力鞏固其後方,特別是處在其後方心腹的冀中。因此,冀中的環境將會更加殘酷、更加困難。”這個判斷無疑是十分正確的。
但該指示又稱“敵組織較前規模更大的‘掃蕩’將暫時不可能了。”這不能不影響一部分人的思想情緒,以至對敵情估計不足。
冀中的老人們告訴我們,那兩年日子雖苦,但人們精神卻挺振奮,覺得挺有奔頭,老人們說,當年年青人,有點文化的人,都知道美國、珍珠港什麼的,上點歲數的人弄不那麼明白,但都知道小鬼子又添了個對頭,因而都挺高興。1940年8月至12月,八路軍打了個“百團大戰”,冀中的百姓們跟著隊伍扒鐵路、燒炮樓,直至1941年春,大夥都還沉浸在興奮的情緒中,很是振奮了一下子。1942年春,傳達太平洋戰爭爆發的訊息,傳達“今年打敗希特勒,明年打敗小日本”的口號,人們又振奮了一下子。
也許,生活愈是艱苦,人們就愈是需要看到一點希望吧。
■從游擊區回到鞏固根據地,“像是進了天堂”
雖說在“五一”大“掃蕩”前,思想上、精神上的準備不是那麼充分,但畢竟還是做了許多準備工作的:——多次進行反“掃蕩”動員,一再宣傳要準備迎接敵人空前殘酷的大“掃蕩”;
1942年春,呂正操在冀中滹沱河畔
——堅決壓縮非戰鬥人員,本地人回家鄉,外地人也動員他們找一切社會關係,先到民間去生活;
——注意保護領導機關,調一個主力團專門保護冀中領導機關;——堅壁物資,深藏一切暫時用不著的裝置。
“五一”大“掃蕩”前,機關幹部每人都發了兩枚手榴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