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家院子裡,脫光衣服,又抓來北疃村的一位男青年,也脫光衣服,然後強迫兩人面對面坐在一起。鬼子還摘來不少石榴花,插在那位青年婦女頭上,一大群鬼子圍著看,開心得不得了。隨後又將那個婦女拉進屋,輪姦了。
有極少數人,逃出了北疃村。像縣大隊副政委趙樹光,在洞裡燻昏後,被日本人抓來的民夫從地道里拖了上來。當時是拿一根竹竿,前頭綁上繩子,就像套馬杆差不多。由民夫套在人身上,上頭一拉,給拖出來。趙樹光回憶說,日本人把這些身上帶著槍(大都拿著槍就昏過去了)的戰士、民兵,都押到村西一戶人家關押起來。大夥口渴難忍,就十幾個人一齊喊:“要喝水。”日本人可能是想留下活口,怕都死了,就讓民夫送來一桶水,水一下肚,都一陣難受,一個個忍不住吐起來,吐完了,反覺得輕鬆了。不知怎麼,日本人防守得不嚴,雖說房頂上有哨兵,但房門沒鎖,人也沒綁。於是趙樹光他們乘著黑夜,敵人的哨兵也正打盹,一個個躡手躡腳出了房屋,又貼著牆往村外撤,後頭不知誰不小心踢了水桶,“噹啷”一聲驚醒了敵人,“叭叭”地亂打槍,但趙樹光等人已逃到村外大麥地裡了。一些百姓,也設法逃了出去。27日中午,聽著北疃村的槍聲稀疏下來,又見村裡房頂上站滿了鬼子,周圍村裡的人就知道不妙。接著聽見村裡傳出陣陣婦女的哭叫聲,零星槍聲,鬼子的嚎叫聲,就知道北疃村這回遭了難了。都說咱的幹部呢,咱的隊伍呢,怎麼不來搭救一把?其實,在北疃村外頭的幹部,何嘗不想支援北疃。縣委書記趙鐵夫回憶說,在5月27日上午,北疃村的槍聲、炮聲正響成一片時,他就派人去東西趙莊送信,請據說是駐在那兒的分割槽獨立營趕快來支援。結果沒有迴音。北疃那邊槍聲一停,憑經驗他就知道情況不好,急得坐立不安,正說摸過去看看,在西城村外遇見從北疃村跑出來的縣大隊一中隊隊長馬宗波和四五個戰士。馬一見趙鐵夫,就說趙書記,大隊和老鄉們全給捂在地道里了,我們是順著地道走,用刺刀把地道掏透,出來一看是塊麥地,才算逃出來了。趙鐵夫一聽又痛又急,一邊安慰他們,一邊又寫了封信,讓他們堅持一下,先去找駐趙莊的分割槽部隊,請他們火速支援北疃,但仍無訊息。
一直到了第二天晚上,分割槽部隊也沒有來。周圍村莊的百姓見日本人從北疃村都撤了。一些幹部、民兵,才急急趕到北疃。一進村,就見到處是死人。死在當街的有300多,死在村東北井臺上的有90多,死在鬼子在村裡的大隊部所在處——李洛敏家的,有29人。朱根德家院裡,一個青年被轆轆將頭砸得稀爛,紅的血、白的腦漿流了一地。青年婦女李朱兒,赤身露體,坐於牆角,兩腿分開,頭耷拉著死去
一些當年去北疃村掩埋過屍體的老人,儘管這麼多年過去了,但一聽問及當年的那些事情,臉上立刻顯出痛苦的神情。話很少,問一句,說一句。有些事情,問了也不說。似乎很不願回憶當年那悲慘的情景。
問:當年鬼子走後,您去了北疃嗎?答:去了。
問:您都看到些什麼呢?答:
問:除了街上、房裡、院裡、井裡有屍體,地道里還有屍體嗎?答:有。
問:您當年下地道去拖屍體了嗎?答:去了。
問:地道里,又是個什麼情形?答:(沉默片刻)嚇人。拿著油燈下去,一照,半明半暗地,一溜死人。一個人我是不敢下去。
問:屍首不是一二天就都埋了嗎?怎麼材料上說都臭了?答:那兩天天熱,還沒進村,就嗅見臭味了。
老人說的完全是事實。在5月28日夜,冀中軍區騎兵團一部途經北疃村時,也嗅到了屍體的臭味。李健回憶說:“5月28日夜,我們從七級村西內堡附近向西北出發,仍想找到七分割槽領導,向他們當面傳達,不意夜間途經定縣北疃村時,忽然一股難聞焦臭之氣撲鼻而來,很覺奇異,低頭一看,滿街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慘不忍睹。有些臨街房下、路口,也被挖掘開了。這時我心裡忽然明白,這一定是日寇放毒,放火,大批殘殺我利用地道抵抗的抗日軍民。”
騎兵團沒有在北疃村久留,李健他們只是告訴村幹部,請他們儘快把群眾和戰士的屍體掩埋好,部隊也一定要為鄉親們報仇。在北疃收屍的鄉親們依依不捨地看著騎兵團幾百匹戰馬在夜幕中漸漸遠去。老人們說,那天晚上,大家在躺滿屍體、村內外瀰漫著死屍的氣味的北疃村忙碌著,一個個都裝出十分平靜,似乎這種場面見多了的神情,相互見面,什麼也不說,只是輕聲討論著具體事:你看誰誰家的屍首咋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