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三面牆上,在貼近穹頂的高度繪有一幅“山河社稷圖”,該圖橫聯三壁寬逾百米,包羅大明兩京十三司以及西洋行省數萬裡中華錦繡河山的壯美景色。從遼東皚皚雪原到南海茂密雨林,從大漠萬里黃沙到西洋無垠碧波,一幕幕美景一樁樁奇觀,令殿中人不免產生一種把祖國江山盡收眼底的溫暖感覺。而首相背後的一整面北壁則是張巨幅萬國全圖,位於全圖正中上部的中國本土位置標有“大明一統”四字。而地圖頂部的龍首浮雕兩側則是八個遒勁剛猛揮灑有力的大字:
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這是中國四千年信史上最膾炙人口的一句豪言壯語,其原創者是大漢西域都護騎副校尉陳湯。在那個遙遠的時代,我們的身體中仍然餘留著先秦尚武的彪悍血統,有著對金戈鐵馬大漠黃沙的憧憬嚮往和天朝上國不可動搖的高貴自信。
然而,擁有強大武力的第一帝國如同一堆熊熊燃燒的烈火,終於過早地耗盡了燃料不可挽回地走向熄滅。盛世之後接踵而來的則是長達三百六十年的大動亂,而這一期間發生的“五胡亂華”更成為華夏大地千百年苦難的開端。雖然天下又在一個叫楊堅的人手中得以匡復,第二次帝國盛世也得以再現,可那個橫槊狂歌飲血啖敵的民族魂已經離我們而去。也許隋唐帝國創造出了更甚前朝的經濟和文化繁榮,卻永遠無法令民族精神回再復到昔日那種高傲自信的狀態或者說那種境界。
當第二帝國也走向滅亡之時,我們已經在琴棋書畫詩酒茶的文化溫柔鄉中沉靡得太久太深,以至於忽視了戰爭陰雲下塞外蠻族覬覦財富的灼熱眼光。中興的宋室空靡億萬軍費打造出的豪華大軍卻總是抵敵不住遼人金人簡陋而勇猛的部落勇士。毀滅的號角終於在塞北高原上吹響,鐵木真率領驍勇彪悍的蒙古騎兵以不可阻擋的勢頭水銀瀉地般橫掃過北方大地。華夏最後的一點剛烈骨血在南方拼死抵抗了四十四年之久,終究難以力敵。崖山戰敗,中華天祚第一次斷絕於外族手中,甘願蹈海殉死的忠臣義士多達十餘萬,令海天也為之變色。
英烈的鮮血把整個民族從墮落與沉淪中喚醒,義兵們用生命點起復國的烈火,數十年苦戰終於將蒙古人逐出中原。於是第三帝國在火後的餘燼中重生,儘管元氣已經大傷,中華文明又迎來了一個新的太平時期。然而,要想取得永久的太平,唯一的途徑就是不斷的戰爭,不斷將潛在威脅扼殺於搖籃的戰爭!
如今,在帝國權力中心重新祭起那古老的豪言,是要重拾那秦漢時制霸天下的威勢嗎?
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帝國對黑狐教的容忍已經超過了剋制的極限,既然一意要選擇為敵,那麼就讓它知道逆批龍鱗之後被無情粉碎的下場吧!大明護國忠武王蕭弈天的眼角閃過一絲寒光,“集結我們現在能呼叫的所有近衛軍部隊,立刻進攻黑狐教的總部!”
“大人?”舒時德不解道:“我們現在還沒有查明黑狐教的總部位置所在啊。”
“陝西,而且很可能就在西安。”蕭弈天冷冷地回答道,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的波動。
“大人,您是如何知道的”軍官們大都不會問出這種問題來質疑上級,吳若秋卻耐不住自己的驚訝與好奇。
蕭弈天順著漢白玉石階慢步走下,嘴角微動,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慶豐,你想必也早猜出了吧,就說來給大家聽聽。”
於慶豐點點頭,“全國十五個行政區中有十二個,若非支援我方就是投向叛軍,另有江西、雲南宣佈中立,唯有陝西由始至終不發一言,這同當時王錫爵在御前禁海大爭論上的表現簡直如出一轍。既不能受我方管轄節制,更不能公然敵對招致進攻,對陰謀者而言這是最好的策略。因此我首先懷疑的物件就是陝西。第二,種種跡象表明,黑狐教和蒙古人關係甚密,甚至對失去價值的蒙古殘軍也不放棄,單純說是利用棋子恐怕難以解釋這點。而最鄰近蒙古便於聯絡的也正是陝西。第三,黑狐教的主要活動大多分佈在河南、江南一帶,從我們的角度來看正處於相反方向的陝西自然是最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第四,近一年多以來,來自陝西的文書,特別是邊塞軍情報告的數量大大減少,剩下的也不過是些官樣文章。由此我懷疑陝西可能已經完全陷於黑狐教控制。雖然我不敢說百分之百肯定,但陝西確實是敵人的最佳藏身之處。”
“那麼大人,我們的進攻路線呢?”慕容信光問道:“陝西據有黃河及潼關天險,而要進攻潼關,就必須先拿下河南。”
“那就拿下河南吧。”蕭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