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脆將太監們的裙褲脫了下來,肆無忌憚地嘲笑,“沒卵子的,死太監!”
魏忠賢滿臉通紅,怒到了極點,躺在地上嘶聲大罵,立刻有人在他的胯間狠狠踩了一腳,“啊呀”魏忠賢的痛叫聲驚得村裡的雞都“果果咯!果果咯”地亂叫。
揍了半天,幾個太監都是一身傷痕累累,被人綁在樹上,只等天一亮就由鄉老帶人送往官府。
天亮後城門剛一開啟,張問和曹安倒是搶在了前邊進城。早上開門這會,住在城外的小攤小販,還有一些城廂的菜農趕著進城賣早市,人非常多,張問曹安混在人裡就進城去了。
張問回到縣衙,感覺末日已近,逃無可逃,得先安排身後事。這時候張問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麼心裡一點也不害怕。也許那顆心早都麻木了,有的,只有不甘心。
他進屋就把床搬開,去取藏著的銀票,有一萬多兩的鉅款。上回收繳上虞客棧王四家的“贓款”,大部分都進了張問的腰包。
吳氏見張問一回來就翻騰,走到門口問道:“大郎,你找什麼東西?”
張問站起身來,手上已多了一疊銀票,塞到吳氏的手裡,說道:“錢,一萬六千兩,後孃收著,以後的日子,您可能得指望這些銀子了。”
吳氏看著手裡的銀票,聽張問話裡不對勁,愣愣道:“大郎,發生了什麼事?”
張問尋了把椅子坐下,端起案上已經涼了的茶灌了一口,“這事說來話長,總之,這次我恐怕沒多少時日了後孃不用問,我自己的事還能不明白?”
張問從來不開玩笑,吳氏聽罷眼淚就忍不住吧嗒只掉。張問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無論從哪方面說,我絕不是什麼好人,本來活在這世間,也就是想給小綰討回一個公道,唉”他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人算終不如天算誰人又能盡窺天機?”
吳氏撲倒在地上,痛哭失聲,抱住張問的腿不住搖晃:“求你別說了,你不要死,好不好?”
“能不死,我自然不願意死。”張問冷冷地看著案上擱著的長劍,心道如果自己有張盈的身手,起碼能去拼一回命。
吳氏軟在地上,將張問的長袍下襬哭了個盡溼,張問也不管,讓她自個哭個夠去,他猶自低著頭沉思著:他孃的,老子還能坐著等他們來殺?
張問已準備孤注一擲,先想個法,看能打動張盈幫忙不;如果不能,就自己動手,潛回京師,藏於鬧市,尋機拼命。專諸刺王僚、聶政刺韓傀、要離刺慶忌,這些刺客都是士人,能有多強的武功?男人得靠膽子!伏屍二人,流血五步!
不過這種幹法張問已經試過了,沒有什麼成功的機會,可老子堂堂進士,要死也要死出個樣子出來。
張問低頭見吳氏身體發顫,一臉淚水,便掏出手帕遞給她,“您別哭了,帶著銀子回老家去,起碼有個戶籍。找個靠得住的人嫁了,守節沒什麼意思,貞節牌坊不過就是一道門,而且不定能得到。銀子您私下要留一份壓箱底,以備無患,這世道什麼都不親,只有銀子最親。”
“不!如果大郎不在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吳氏不依不撓。張問也不理她,對著門外喊曹安。
曹安進來後,張問交代道:“曹安,你侍候了我張家兩代人,我沒什麼留給你,京師那院子,你留著養老吧。”
“少爺”曹安動容地跪倒在地上。
“起來,跪著幹啥?那是你應得的,我還覺得給你的東西薄了,要是還剩幾畝地也好。”
曹安不知道說什麼好,拿著袖子抹著眼淚。張問繼續說道:“還得交代你最後為我辦兩件事,第一件,把我後孃送回老家安頓好;第二件,我要是死了,如果能收得著屍身,就燒了,把骨灰灑張家後院那口枯井裡。”
“我不去!”吳氏騰地站了起來,突然見著案上劍,伸手進拔了出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我就是和大郎好怎麼了,曹安,把我和大郎燒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
說罷便要抹脖子,張問伸手抓住劍鋒,一股鮮血頓時從劍身上滑落。
張問冷冷道:“您急什麼?這時候死了,不是給我徒添麻煩?把銀票拿來!”
吳氏見張問受傷,急忙丟下劍,心疼地按住他的傷口,聽見張問的話,她便毫不猶豫地把一萬多兩銀子放到了案桌上。
張問笑了笑,看來這後孃還真是個死心眼的人。銀子這東西俗氣,充滿銅臭,可再親的人,談到錢,說不定就不親了,用銀子看人,一看一個準。
“曹安,銀票歸你了,她用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