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他害了一
場大病。起初,醫生懷疑是胰腺癌,不過未能確診。他恢復健康後,別祖比克規定他必須嚴格節食,戒酒。這又給赫魯
曉夫的生活帶來了新的不便。退休後,他衰老的速度突然加快了,身體的一些器官開始出問題。這令尼娜。彼得羅芙娜
很是擔心。“得給他找件事情幹。”她想。
退休生活對於赫魯曉夫來說,一個特殊問題是與外部世界失去聯絡。本來是資訊豐富。資訊來源於各種渠道——國
家、黨、經濟、外交、克格勃、國內外報刊等,現在就只剩下報紙、電視和廣播了,而這三個媒介傳來的資訊,在蘇聯
都是經過嚴格而仔細地過濾加工的,令人感興趣的幾乎沒有。赫魯曉夫一大早就把報紙從第一版看到最後一版,然後冷
笑道:“味同嚼蠟??難道可以這樣寫嗎?這叫什麼宣傳?誰會相信這個?”
赫魯曉夫覺得資訊太少了。他找出美國商人埃裡克。約翰遜早在 50 年代時送給他的“頂峰”牌全波段收音機,開
始收聽“美國之音”和“英國廣播公司”的廣播。然而,訊息令他更為煩惱,他的所有改革措施正在逐一被取消。對於
有關貪汙受賄、官僚主義、好逸惡勞的報道,他最為痛心疾首,他不明白蘇聯怎麼會有這麼多問題。“我們在往什麼目
標走?”他簡直鬧不明白。為排除煩惱,必須找個事幹。
他想起了水栽法。早在離任前,他就聽人說可以用營養液而不用土壤栽種作物。女兒列娜知道父親的想法後,立即
弄來一本《工業水栽法》的書,赫魯曉夫對這本書進行了仔細的研讀後,就開始修水塘,配製混合液。為了讓赫魯曉夫
高興,全家人都參加了這項工作,栽種了西紅柿和黃瓜,但未收到理想的效果。這一工作不久就無法進行下去了。
接著,赫魯曉夫又決定練習攝影。兒子為他買來一大堆照相器材。幾年過去了,赫魯曉夫把周圍的景物反覆拍照過
多次,他對攝影徹底厭倦了,把照相機扔到一邊。
平時,能給赫魯曉夫帶來最大樂趣的是點篝火。他身披法國紡織業企業家布薩克送的那件駝色斗篷,無論什麼天氣,
即使是下雨,他也要在林子裡揀枯樹枝點起篝火,一連幾個小時凝視著火光。
篝火使他想起遙遠的童年、夜間放牧、牛群、烤土豆、故鄉卡利諾夫卡。有時候,他的孩子陪他一起去,但平日裡
只有那條名叫阿爾巴特的狗跟著他。
他總是隨身攜帶一把帶有花條棉坐墊的摺疊式鋁製小椅子,通常椅子由阿爾巴特用嘴銜著。不過,這條德國牧羊狗
若是心緒不佳,赫魯曉夫就得自己拿了。他的胸前還時常掛著一副望遠鏡——這是德國首相阿登納送的。與他“倆”同
行的還有一隻白嘴鴉,這是赫魯曉夫撿到的一隻小雛鴉,他把它餵養大,因此它同赫魯曉夫非常親密,他走到哪兒,它
就飛到哪兒,並從他手中啄食。
後來,他又想起了他的鉗工活,他找來了一套鉗工工具,弄到麻刀、麻和油漆,他想把一根根水管接起來,通到菜
園去,他成天搬運管子。
這種不斷的興趣轉移持續了將近兩年。妻子和孩子們都希望赫魯曉夫能把注意力集中到某一項工作上,他們向他建
議寫一本回憶錄,並找來丘吉爾和戴高樂的回憶錄讓他看。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了,無論誰同他見面,無一例外地都要問他是否在寫回憶錄,並異口同聲地勸他趕快動手,因
為他腦子裡裝著那麼多無人知曉的歷史事實。
1966年 8月裡的一天,尤莉婭的丈夫,記者廖瓦。彼得羅夫拿來一臺錄音機,赫魯曉夫就開始了口授。工作很快就
走入了正軌,它成了赫魯曉夫退休生活的主要內容。
接著,赫魯曉夫的妻子加入了進來。她根據錄音邊打字邊改稿,但速度不能讓赫魯曉夫滿意。尼娜。彼得羅芙娜只
能用四個手指頭打字,而赫魯曉夫早已習慣了中央委員會的職業打字員,她們都是用 8個甚至是 10 個手指頭來工作。
他對妻子說:“你就這樣打字?什麼時候能打完?照這樣的速度到生命結束那天口授的材料也加工不出來。”
兒子謝爾蓋建議赫魯曉夫請求蘇共中央派個打字員和秘書,他說:“這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