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部分(1 / 4)

小說:山河賦 作者:賣吻

鶴舞的絕大多數地方都是夏秋雨季,唯獨西南山區,桃花水混合高山融雪,恰恰是一年洪澇最嚴重的時期。而高山峽谷和陡峭的坡度又為山崩創造了條件,雖然靠南,不會出現扶風西北山區的雪崩,可天氣已轉暖,積雪融化成春水,從每一條溝渠中奔流下山,倘加上幾場大雨泥石流和塌方就難以避免。嚴重的時候泥石流可以沖斷道路,掩埋村莊。而東西走向橫空出世的天朗山險峻綿亙,唯有幾條天造地設的道路可以穿行其間,一條是著名的桑玉—南朗道;另幾條分別從永州、明州、丹州出發,貫穿天朗山或與桑玉道相接。這些群山間的道路窄處或許只有數尺,商旅至此要卸下行李方能讓騾隊透過。寬闊處又有百餘米,足可紮營佈陣。

這幾條道深入天朗腹地,沿途甚少素凰族人,部落、村落統治代替了官府;族規家法和神諭壓制住朝廷律令;這裡天高皇帝遠是中央集權難以觸及的蠻荒之地。在這些道路上行進,或進入腹地或前往扶風乃至南平的旅人,一面要應對不同的風俗和難以避免的盜匪侵擾,另一方面要對抗大自然難以捉摸的危險。

數日前玉藻前在左軍道一處寬不過數丈的地方遭遇滑坡的時候幾乎以為自己的人生要在這裡畫上句號,雨水和黃泥夾雜著石塊草皮樹枝散落下來,人馬擁堵在狹小的山谷中無處躲藏。失去知覺前她最後的念頭居然是——好難看的死法啊。

醒來時已經是兩天後,隨行人員死了2個,重傷1個,折損過半;馬匹、行李幾乎遺失殆盡。連帶出來的銀兩也所剩無幾,倒是有兩張侍從縫在衣服裡的銀票神奇般的還能用,可天朗腹地又到哪裡去提現銀呢。於是剛剛從死亡線上逃出來的巡查使悲慘的發現自己要面對絕糧的命運。當然,這些都是在她清醒之後由同樣僥倖逃脫鬼門關的心腹侍從一一說明的。玉藻前用了一盞茶功夫明白自己的處境,又用了加倍的時間哀嘆損失以及對傷亡者關懷,然後很真誠地問起脫險的經過。片刻後一個人被帶到她面前,侍從指著說:“瑛先生在這裡,聽說泥水埋了商旅,帶村民去救,把我們從泥裡挖出來的。”

玉藻前費了很大的自制力才讓目光自然地落到“救命恩人”的臉上,先嘆一口氣低聲道:“瑛先生,沒想到又見面了。或者說幸而又能見面。”

瑛白——也就是白皖——又恢復到了兩人在沈縣初見時冷淡的模樣,臉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非常好聽的聲音也被直線化的語調糟蹋了。站在門邊微微點點頭,不知道是禮貌還是贊同她“幸而又能見面”那句話。

“你們算是幸運,和你們同行的那個商隊只活了一個。你們太不熟悉此地,這種天氣也敢走左軍道過羊腸溝。”

玉藻前一陣鬱悶,心說就算知道我被那群商人騙了也不用說得這麼直接吧,可恨那幾個還說自己經年往返鶴舞與南平。瑛白又瞟她一眼:“鶴舞到玉瓏關若走天朗有三條道,相距甚遠,地貌迥異,縱然常年往返的商人,也不見得能盡皆熟悉。我看到散失的貨物,乃是一些不耐長期儲存的物品,怕是為了趕時間走了不怎麼熟的近道。”玉藻前苦笑一下,姑且認為這是在安慰,揮揮手遣開嚇人,忽然笑道:“瑛先生,真是什麼地方都能見到您。到沒有想到瑛先生對天朗山路也這般熟悉。”

“我自到明州之後這天朗山前前後後進來過十幾次,仔細算算,在天朗的日子和在明州的日子差不了多少。”

“哦——難怪去年在下一個朋友到明州不曾有幸拜見先生。”

“少王傅成了姑娘的朋友?瑛白多年不履京城,看來王傅大人交友的愛好變了許多。”

她閉上眼睛,默唸“冷靜”二字十七八回,心道這白皖到底是天生看自己不順眼,還是恨她那日乘虛而入佔了他便宜,怎麼一開口就和她過不去。原本深信是後一個原因,轉念一想,白皖要是真恨她偷香大可讓她在泥沙底下發爛,犯得著盡心盡力救她?想到這裡頓時神清氣爽,抬起頭來先嫵媚一笑,忽而又生哀怨之色,嘆息道:“瑛先生,當時您怎麼不在多挖個半尺一尺的,就是挖出兩錠銀子也是好的啊。”

“的確挖出了幾錠銀子——三四十兩吧。”

眼睛一亮,三四十兩,雖然少了點,但是不僱腳伕,不買好馬,不挑吃穿,現在扭頭就走應該夠她支撐到重新見到肅陰城牆吧。

“這個這個銀子呢?”

“酬謝當地百姓了。他們冒著繼續塌方的危險把你們從泥沙水石間救出來,又收留你們在此,拿出懸崖峭壁上冒著生命危險採來的草藥,熬夜”

“行了行了是該酬謝,可惜我只有那麼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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