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在靠她最近的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有煙嗎?”
璇璣一愣,隨即也跟著鬆弛了,“沒有。”
“你媽媽她現在還好吧?”海文麗並沒有失望的表情,而是自然地過渡到第二個問題。
好像她跟別人在一起說話的時候,總有辦法讓別人跟上她的節奏。
“不知道。”璇璣聳肩,“她死了。”
海文麗抬頭,愕然地望著她。
“已經死了很多年了。”璇璣嘆息般說道:“你若真是我外婆,為什麼這件事都不知道?”
“我之前住的地方,沒有報紙。”海文麗蹙眉,她的眸底劃過銳痛,又很快掩飾了過去,“能不能告訴我,她是怎麼死的?”
“不用了,因為,一切都會在今天結束。”璇璣深吸一口氣,臉上終於綻放出一縷笑容來,“我以前就知道你的存在,可是,他們都說,你和媽媽已經斷絕關係了,可是剛才,剛才我看見了你的傷痛,其實你還是關心媽媽的,我想,無論你之前做過什麼,因為你剛才的痛,媽媽也一定會開心的。”
海文麗沉默。
“可你來的真的不是時候,我都沒有工夫來招待你,這裡很快就會被圍住了,也許還會成為戰場,我——外婆,你以後有空,就去看看媽媽和爸爸吧。”璇璣頗為遺憾,大概也知道時間不多,她的態度也變得親近起來。
海文麗不解地望向她,顯然對璇璣所說的話不太明白。
“如果要去看他們,我們一起去。我對不起你媽媽,但至少可以照顧你。”不過,海文麗還是說了一句話。
璇璣點頭,別與所指,“如果有機會的話”她略微頓了頓,突然朝房外走了去,“抱歉,我現在還有一件很緊急的事情,等以後有機會,我們再敘舊。”說著,她已經拉開房門,向一樓的客廳走了去。
留下海文麗,困惑而傷感地留在原地。
——那孩子與影西,其實長得很像
雷希瑞正和那個智商只有五歲的少年,在客廳裡玩遊戲,準確地說,是雷希瑞看著少年自己與自己玩,他則坐在沙發上,手中拿著一疊房產廣告,上面全是各式各樣美輪美奐的別墅,臨山傍水,不遠處還有適合這位“小舅舅”治療的療養院。
他是真的打算安定下來了。
當初設計除掉雷代,想方設法地得到這一切,可是,卻在一次又一次登上新峰中,發現自己越來越不能滿足於此了。
也許雷希瑞自己都想錯了,他想要的東西,一直不是權力與財富。
他只是希望得到他們的注視,心無旁騖的注視,真心真意的注視。沒有雜質,純粹是關心他這樣一個人,一個叫做雷希瑞的人。
而那個他們,也不是其他任何人,雷希瑞心高氣傲,又怎麼會在乎別人的看法。那些人,必然也是他在乎的,媽媽,雷代,影西,大哥,以及璇璣。
前面的幾位,他都失去了,而且,全部死在了他自己的手裡。在雷希瑞明白這個道理後,他才發現,在這個世上,他只剩下璇璣了,倘若沒有璇璣,他也沒有了繼續努力的理由。
就算爬得再高,身邊若是沒有了那個可以為你見證的人,人生該是多麼寂寞。
特別在璇璣出車禍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想殺了那個司機——即便司機也是聽命於他——然後,雷希瑞對自己默默發誓:只要自己這次沒有失去她,那麼,就要停止那些愚蠢的遊戲,好好地守著她,不管她是愛著還是恨著,他都不會再放手。生死不放。
所以這次出國後,他用最雷厲風行的態度結束了自己的一切生意,然後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和他的小公主,好好地安一個家。
雷希瑞想要一個家了。
這麼多年,自己想要的,豈非也只是一個家而已?
當那個字爬進心底時,他望向少年的目光也變得輕柔起來,十幾歲的“小孩”和氣球玩得不亦樂乎,時不時地扭過頭,朝雷希瑞傻兮兮地笑。他本是混血兒,生得極美,笑的時候,也異常可人。
璇璣剛剛從樓上快步跑下去,這一抬頭了,冷不丁地撞見“小舅舅”純淨無雙的笑,她心中亦是一暖,第一次覺得面前這個人是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也第一次覺得,其實當一個傻子也是一種福分。
沒心沒肺,無憂無慮。
“四叔。”她站住,在樓梯中間,叫了他一聲。
雷希瑞側過頭,他的半邊身影沐浴在外面的陽光裡,畫素描畫。
“這麼快就聊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