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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見鬼了!打鬼的鐘馗居然讓老鬼欺負到頭上來了,這他孃的是什麼世道啊!”
回到宿舍,杜申利一屁股坐在單人床上,從床頭櫃裡摸出一瓶黃酒,開啟瓶蓋也不加熱直接往嘴裡面倒,喝兩口,破口大罵一句,憤憤表情讓同樣垂頭喪氣的張浩天看著他覺得很有趣。
“你不是說勳章不給任何人嗎?怎麼又給了中校?”
“能不給嘛?這個中校簡直就是吸血鬼,他是早惦記上我的勳章了。今天我要是不掏出來,這傢伙真有可能讓孫大隊廢了我!而且他也總能找到理由,給我沒收了。孃的,他是中校,我不過一個小小的中尉,細胳膊能擰的過人家粗大腿?”
“同情中,官大一級壓死人,你也沒辦法。那你回家拿什麼對家人炫耀?”
“還吹什麼吹?勳章都沒了,回家拿什麼吹牛?人家讓我拿出證據,我總不能說在療養院因為違反紀律,給院長巧取豪奪了吧?”杜申利丟棄酒瓶子,靠在被子上沮喪地喘著粗氣。
“沒關係,反正報紙上介紹你英雄事蹟的報道不少,你爸媽會為你驕傲的。不像我,連敵人毛也沒揪下來一根,就讓人家給轟了下來,我回家才真的沒臉見人了。唉,真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杜申利睜開眼,樂了。“你怕什麼?報紙上不說了,我是在你掩護下,擊落了敵機媽的,我在天上被人家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時,你早不知道溜到什麼地方去了,還掩護我。反正按照報紙說,我的功勞也有你的一半,怎麼掩護我擊落敵機隨便你怎麼說,人家都只有點頭的份,你還是偷著樂好了。”
張浩天不滿地哼了聲。“我有你說的那麼糟嗎?”
“唉!現在好了,我這個英雄能夠拿出來炫耀一下的東西也給該死的中校沒收了。倒是你小子,反正什麼也沒有,只要看著我做貢獻,你在旁邊享受就可以了。”
“有沒有搞錯?!我可是給你硬拖著才冒雨爬什麼黃山!明知道山道上看守不會開小差,擺明了這是中校給你挖了這麼一個陷阱,你還往裡面鑽,勳章給中校拿去又有什麼好怪的?”
“我不管!反正你要補償我。誰叫我一拉你就出來了?”杜申利耍起了無賴。“這樣吧,家我是不回了,乾脆我和你一起到你家去好了。你家附近不是有廬山嗎?名氣雖然沒黃山大,將就著你請我過去看看也就算了。”
氣極之下,張浩天反而笑了起來。“好傢伙,敲詐勒索到我這兒來了?”
“我是中尉,你是少尉,剛才你不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嗎?我剛好比你高了這麼一級。”杜申利惡形惡狀笑了起來,張浩天看著他的笑容,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杜中尉很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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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尉等等我!”張耀東雙手叉著彎下的腰,看著前面健步如飛走在前面的兩名軍人,無奈地喊了起來。雖然張耀東不過四十歲,屬於年富力強,可與年輕人比起來,體能就差太多了。何況現在他還攙扶著自己老父親?
前面走的很開心的倆人聽到張耀東在後面喊,一回頭看到窘迫的張耀東,連忙折了回去。
“伯父,你沒事吧?或者在這裡先休息休息?”
“是啊,或者爸你和爺爺在這裡休息,我們在周圍逛逛,馬上就回來。”
兩名軍人自然就是從黃山過來的杜申利和張浩天。自從黃山私自爬山被院長抓了個現行,杜申利的紀念品,從土耳其飛行員身上獲得的二級鐵十字勳章也被院長笑納,灰溜溜的倆人打消了在黃山過一把徐霞客癮。療養院裡無聊之及讓倆人實在待不下去,與院長請示後,杜申利脅迫張浩天來到了廬山所在地潯陽。張浩天是潯陽地頭蛇,既然到了這裡,一切專案自然應該由張浩天來安排,而杜申利只需要好好欣賞一下潯陽大好美景就可以了。光吃住張浩天,而杜申利自己卻不用做出同等付出,為此張浩天沒少指責杜申利十足小人。
“不礙事,不礙事,前面就是白鹿洞,還是到那邊再休息吧。”孫子回國,雖然額頭有細微的汗珠,張義朝還是遊興大發,捋著長長鬚髯,微笑著朝倆人擺了擺手,撩起長袍,朝前繼續走。
“爸,您慢點”張耀東連忙跟了上去,攙扶年邁的父親。
張耀東很瞭解自己的兒子。張浩天雖然年輕有力,可他實在太野沒一點耐心。讓他攙扶老人,恐怕沒走多遠,張浩天就要嚷嚷著走的太慢,還是老爺子不用再陪著,自己單獨走算了。
廬山雖然在江南,山上背陽之處還是披上了銀裝。晴朗的天空下,雲海從半山腰如水銀洩地緩緩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