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船身抬出水面。船速增加到了大約三節,也就是每天航行六十多海里。但現在,船面只不過剛離開海面而已,巨浪從船尾一側打上船來,然後又從另一側流出船去。如果我們還是像過去那樣圍坐在雞籠旁邊,那巨浪就會毫不留情地澆在我們的頭上。因而,我們只得擠在桅腳間的橫檔上吃飯,就像是一群棲息在枝頭的小鳥。
“必須得找一個屏障擋住這兇險無比的海浪,好讓船上的積水先流出去。不然,我們就得下沉。”尤利一邊說,一邊在右舷的支索上掛起一塊帆布並綁緊。
“悠著點,尤利!”大夥都笑起來,“一個巨浪就會把它衝開的。”但尤利是個有進取精神的人,他固執地繼續著。
一個白浪從右船舷壁打過來,把尤利的帆布牆稍微頂了一下,就瀉回海里去了。只有一點點水流到了前艙上。這道帆布把多餘的水引走了。尤利得意洋洋地坐在雞籠旁吃起飯來。巨浪一個接一個打來,但都跌落回海里。看到這些,我們全都睜大眼睛,端著盤子從桅杆橫檔上爬下來。我們坐到雞籠桌旁邊,吃驚地看著尤利。他簡直就是一個巫師,竟然用一塊帆布擋住了海浪。其實,真正的原因是船尾受到海浪的衝擊後,把海浪劈成了兩半,尤利的帆布牆只不過是把噴湧而起的水牆沿著船的兩邊引回到海里。
“再拿些帆布!”
覆蓋在船艙前壁的帆布都被我們割開了。從那時起,我們可以透過柳條艙壁清楚地看到雞籠、桅杆和大海。我們割開了備用的船帆,尤利把一塊塊帆布掛了起來。剎那間,一層螢幕就把我們和海浪隔開了,上面有紅、橘、綠和黃等各種顏『色』。海水沿著螢幕流動,不時友好地輕撞著它,桅杆的支索就像曬衣服繩似地晃動著,只有一點水流到船上來。
“這是嬉皮士風格!或者吉卜賽風格!”卡洛和喬治大聲叫著,捧腹大笑起來。他們再次把那艘能乘三人的小橡皮筏放到海里,在草船外面給我們照相。我們從五顏六『色』的帆幕上伸出頭來,看到他們兩個在一道道巨浪中若隱若現。
“回來,”我大聲吼道,“趕緊回來,否則就要落水了。”
以前,只有在風和日麗的日子裡,我們才把充足了氣的橡皮筏放到海上,然後跳到筏上去拍照。如今,在經歷了大風大浪後,我們已經習慣了滔天的巨浪和發鹹的海水,因而也就無所顧忌了。
日子一天天繼續,海浪也隨著我們的草船向前。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我們六個參加過前後兩次航行的人一起在草船上呆了近四個月。自那根舵槳出問題之後,我們只好實行淡水定量配給制,每人每天只有兩大杯。另外,做飯要用九夸脫水。貯水罈子已經撞破了好幾個,還有幾個進了鹹水。大部分羊皮囊裡面的水都被我們自己倒掉了,但這是一個很敏感的話題,最好不要再提起。當時太『性』急了!卡洛的大腿彎被海水浸泡得疼痛難忍,尤利讓他每天用清水洗兩次。但可憐的卡洛每天只用一杯水洗,堅決不肯多要。鴨子、鴿子和猴子加起來用一個人的水量。喬治對此提出強烈抗議,認為動物不能和人一樣對待。聖地亞哥的情況也不太好,他在出航前患了腎結石,不能吃鹹肉、果仁、乾菜和雞蛋,但這些都是我們的主菜。他渾身無力,但從不抱怨,對船上的工作盡職盡責。不過一有空閒,他就想走到船艙最靠裡的角落,躺下來休息。尤利一直負責照看他。
一天夜裡,大夥都很疲憊。聖地亞哥從艙裡走出來,陰著臉,同我們一起坐在雞籠旁邊。他的眼光從卡洛掃到了喬治。
“我在船艙裡聽到了幾句下流話!”
“收起你那副教授派頭吧!”卡洛一聽火了。
“你得乾點額外的活,跟我們大家一樣,”喬治『插』話進來,“假如你願意多加一點班,你就應該提前十分鐘接替上一個人,別讓他筋疲力盡了。”
這場責難愈演愈烈。勤快的卡洛和花花公子喬治在前次航行中互不買賬,可是現在他們已經成為莫逆之交。他們一起夾攻坐在他們面前的這位沉默的人類學家。他們說道:大夥都在工作時,他卻躲在角落裡對我們進行心理分析。他們還說:正是他出的餿主意,讓我們在這次航行中用罈子來裝食物和水,而不是用較輕的罐頭和馬口鐵小罐子。在“太陽一號”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證明了可以不吃現代的食品而照樣生活,為什麼還要再證明一次呢?既然是他說服我們帶上這一百多個罈子,作為給養主任,他就應該妥善保管不讓它們撞碎,這樣我們也不至於要實行定量配給。
“罈子和馬口鐵的罐子一樣輕,但又是誰把羊皮囊裡的水都倒進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