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著我的樣子,無比的陌生。
“我受不了了,我以為葬禮過後看著他被埋在那一堆黃土裡我會好點,但現在越來越嚴重了。我怕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走到天台跳下去或者拿根筷子插進自己的嗓子裡去。”
“聽著老六,那不是你的錯!那是意外,是意外!小C一直都喜歡趴著睡的,他有嚴重的哮喘這也是誰都知道的,我們也告訴過他很多次,那天是他非要很我們喝酒,怎麼勸都不聽啊,所以這不是我們的錯,更談不上是你的錯,你知道嗎?”方曉蘭將米軍從我身上趕走,接著把我拉了起來抓著我的肩膀搖晃著。
的確,那天晚上如果不是玩得那麼瘋,如果不是喝那麼多酒,如果小C沒有趴著睡,如果我沒有因為失眠爬起來的話。
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找錯了房間跑到小C的床上?為什麼我就那樣暈暈乎乎地躺了下去連被子底下還有個人也不知道?
是我殺了他,我突然想起了火車上的人肉罐頭。
埋在最下面的,就是小C啊。
“要不是我早上起來得早把你拉起來的話還真說不清了,現在不是挺好嗎?大家都認為小C是喝多了導致晚上哮喘發作死的,這病死人再正常不過了,你幹嗎要和自己過不去?”方曉蘭繼續苦苦勸慰我,事實上自從那件事後他一直在遊說我,用他那張巧舌如簧的嘴,那張經常在主席太作報告的嘴和舌頭勸我。
但是現在我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了,耳朵裡全部都是呼哧呼哧呼哧的怪音。我的世界只剩一種聲音了,方曉蘭的話在我看來不過是舌頭在口腔內的蠕動,像蛇一樣蠕動。
“等等。”我突然伸出手打斷了方曉蘭,他正說得興起,突然被打斷很不高興,我伸出手抓住他的腮幫子。
“你幹什麼?”方曉蘭很生氣。
“你的舌頭,怎麼可以捲起來?”我驚恐地看著方曉蘭的嘴,他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甩開我的手立即找到一面鏡子自己對著看了起來。
方曉蘭背對著我,過了好久才放下鏡子轉過來,他的臉色很難看。
“我記得我們三個都不能捲舌頭的,只有小C可以。他還很得意。”米軍在一旁顫抖著說。
方曉蘭一隻手按在自己的下巴上然後看著米軍。
“吃過午飯就去小C家。”
那一刻我稍微感覺到輕鬆一些,但是依舊無法睡著。
午飯吃得很豐盛,方曉蘭的女朋友回孃家去了,他從飯店叫了不少飯菜,但是我和米軍都吃不下,三個人喝掉了四瓶啤酒。我以為可以舒服一點,但只是冰啤酒滑過嗓子的時候稍微有點涼意,沒過多久變成尿排出去後我又覺得煩躁和頭痛起來。
我看著米軍和方曉蘭,他們的臉色也很難看,或許都差不多。小C的家離這裡有兩個多小時,方曉蘭有車,大概一點半的時候我們決定動身起程,當然也帶著那三個黑塑膠袋包著的枕頭。
午後的太陽很厲害,我即使拉上窗簾也覺得刺眼。
“要開空調嗎?”方曉蘭在駕駛座上頭也不回地問道。
“不了,開了空氣太糟糕。”我回絕了。
汽車在駛往郊外的路上顛簸著,我覺得剛剛喝下去的啤酒混合著少量的食物在胃裡開始發酵起來。一路上方曉蘭停下來好幾次等我吐完,米軍則蹲在路旁大口地抽著煙,
空洞洞的眼睛無神地盯著自己的眼睛發呆。這條路很偏僻,基本沒什麼汽車經過,我也不知道家裡這麼有錢的小C幹嗎要跑這裡來修一座宅子,難怪他平時週末也不太愛回去,以至於直到大二我們才知道原來寢室裡住著這麼一位非主流的富二代。
汽車飛馳而過,不過後面的路況好了很多,最終我們在四點之前還是到了小C家。
叫門之後接待我們的是小C家的老用人,她似乎有點認識我們,指著我們哆嗦半天說我們是小C的同學,方曉蘭寒暄幾句後讓她趕快去找小C的母親。
“夫人在睡覺,我去喊她。”用人點了點頭轉身走進大宅,並安排我們在客廳坐下休息用茶。
小C家很安靜,整個宅院空氣流通很好,我們坐在客廳裡感覺到一陣涼意,大概過了十五分鐘,小C的母親走了出來。
其實我們只見過她三次,這是第三次。第一次是畢業設計後小C邀請我們來他家玩,他指著這女人說這是他母親,至於父親,小C輕描淡寫地說過世了。
不過我總覺得,這女人作為母親來說太年輕了。
第二次是在葬禮上,我們匆匆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