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微微點頭,卻不言語。齊禮通道: “如此言來,郭掌櫃亦曾與他有過交往?”郭遘點頭。齊禮信淡然道:“禮信雖與他是同族,但少有往來。此人在我莊中頗多惡名,但尤以此事為最。”祝良夜奇道:“先生之意,那山上屋舍是此人修造?”齊禮信點點頭。祝良夜奇道:“他在那山上修造屋舍,何來惡名?”眾人亦疑惑不解。齊禮信苦笑一聲。
蘇公忍不住追問道:“那屋舍是何去處?”齊禮信嘆道:“乃是墓室!”眾人聞聽,皆驚詫不已。蘇公嘆道:“初始,蘇某隻當是別院,或是廟宇,不想竟是墓室。”劉冰谷驚詫道:“他為誰修造如此奢華墓室?”
齊禮信嘆道:“便是那了其父齊江。”吳幽人一愣,奇道:“據吳某所知,那齊江尚未西去,怎的修造墓室?”齊禮信點頭道:“此正是齊江之主意。其言要親眼見得墓寢,方才安心,齊十春遂重金請得陰宅風水先生,尋找吉地,那陰宅風水先生便尋得此處。”
蘇公思忖道:“蘇某亦曾研讀風水經書,書雲:山旺人丁,水旺財富。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眾水所匯,則氣聚;山環擋風,則氣不散。氣不散,則財聚之。吉地往往以山水為傍,氣運通達,背靠高山,兩側山丘,則利於子孫興旺、財運亨通。此墓室卻建於山頂,似有不妥。”
齊禮信搖頭道:“蘇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龍王山,乃是古女王城的龍脈所在。”眾人皆驚訝,劉冰谷似有所悟,道:“齊家修造墓室,便佔了龍脈,故莊中人皆有怨言?”
蘇公淡然一笑,道:“女王城龍脈又如何?且看今日女王城,徒餘下些斷壁殘垣,千年王城,早已湮沒,可見其氣數早已枯盡。”祝良夜點點頭,道:“蘇大人所言極言,風水者,迴圈往復,斷然不會久滯一處,今日之龍脈,明日不過是一冢黃土。”
蘇公捋須笑道:“祝公子此言妙極,想那漢唐盛世,終究衰落,幾多帝王權要顯貴,佔據所謂龍脈,到頭來子孫稀落,各奔東西,且不免被盜賊掘冢破棺、拋屍棄骨。”眾人然之。
齊禮信搖搖頭,道:“非是因他佔據龍脈,實因他不該毀人墳墓。”祝良夜奇道:“毀他人之墓,修造自己墓室?竟有這等事情?”蘇公嘆道:“民間市井,因篤信風水吉地,亦不免有偷風水之事。”吳幽人奇道:“偷風水?怎生偷得?”齊禮信面有慍色,道:“偷者,兀自有羞恥之心。其分明是強行霸佔,依仗的便是財勢。”
吳幽人奇道:“那墓主後世子孫焉肯答應?”齊禮通道:“齊十春膽大妄為,原因便在於此。只因那八座墳塋皆無後世子孫了。”柳萬絲思忖道:“既是無主墳墓,確也無可奈何於他。”蘇公詫異道:“莫不是古墓不成?”齊禮信嘆道:“非是古墓。聞家父言及,端是四十年前所葬。”蘇公奇道:“既是四十年前所葬,怎的皆無後人?”
齊禮信嘆道:“蘇大人有所不知。此八座墳塋所埋者,非是尋常百姓,乃是在邊關陣亡的八名將士屍骸!”眾人聞聽,皆驚詫不已。
齊禮信幽然嘆道:“遮莫是康定元年前後,黃州籍將士陣亡者,有名有姓者共計九百一十八人。聞家父言,我朱家莊有一人,喚作朱青,年方十八,寶元元年應徵禁軍,後赴延州邊關禦敵,家中只餘下一多病母親。康定二年,州府送來屍骸並喪具,原來朱青在抵抗西夏作戰中陣亡,同回屍骸,另有七具,只道是黃州人氏,不知名姓,遂與朱青一併葬了,又為他等銘刻碑文,以為忠烈之士。以後每年清明節、中元節,莊中人亦不免前去祭拜一番。後朱青老母亡故,時日漸久,少有人去祭奠了。直至如今,墳塋漸平,只餘下得些石碑矣。”眾人嗟嘆不已。
蘇公捋須長嘆,道:“康定元年前後,西夏屢屢侵擾我大宋,我軍傷亡慘重。康定元年正月,西夏圍困延州,七天七夜,俘虜我守城將領鄜延、環慶兩路副都總管劉平和鄜延副都總管石元孫。急報傳至京都,滿朝震驚。是年,范仲淹範大人任陝西經略安撫副使兼知延州,後又充當環慶路經略安撫招討使、兵馬都督,防禦和抗擊西夏侵擾。範希文在邊境四年,選良將,愛士卒,撫流亡,墾荒地,築塞建城,屢勝西賊。西夏人言:小范老子(范仲淹)胸中瞬息萬變有數萬甲兵,不比大範老子(範雍)可欺也。邊人亦傳唱:軍中有一韓(韓琦),西賊聞之心骨寒;軍中有一範,西賊聞之驚破膽。然而,一將功成萬骨枯,便如朱青般陣亡的將士何其之多!”
祝良夜憤怒道:“如此言來,那齊十春竟掘了朱青等人墳塋?”齊禮信長嘆一聲,道:“可惜他等英雄將士,為國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