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主。”陸三嫂道:“民婦不敢妄言,其實那花雨非是民婦表妹。”李龍一愣,道:“他是何人?”陸三嫂嘆道:“說來亦是悽苦人。他本是杭州人氏,只因父母早亡,被其叔叔賣與老鴇,倚門賣笑。去年被杭州一商賈贖出,做了小妾,本想從此脫離苦海,不想反入火炕,那商賈正房、偏房甚是嫉妒,百般凌辱於他。一月前,花雨隨商賈家眷前往安吉縣,中途藉機逃身出來,流落至此,逢得民婦,見其可憐,便收留下來,做些雜事。”蘇公聞聽,感嘆不已。
李龍道;“那花雨姑娘現在何處?”陸三嫂道:“想必已躲藏起來了。”蘇公奇道:“為何躲藏?”陸三嫂道:“大人有所不知,昨日申時,小店有一客人投宿,便是那南大散,民婦收了房錢,喚花雨引他往客房去了,不多時,花雨急急來了,神情恍惚,民婦甚是詫異,只道那南大散有非禮舉動,忙詢問花雨,初始他不肯言,好一番勸慰,他方才肯說,原來那南大散乃是杭州商賈的親戚,曾見過花雨。適才那南大散用言語試探,花雨只道他認錯人了,但心中不免恐懼。民婦驚詫不已,急道:如此怎生是好?花雨泣道:目今之計,唯先躲避些時日,湖州城有一遠親,前些日子碰巧逢得,且去其家住下。民婦依其言,次日大早,花雨便悄悄離去了。”蘇公道:“他那遠親姓甚名何,家居何處?”陸三嫂搖頭道:“民婦不甚清楚,只聽花雨言在湖州城中。”李龍道;“那南大散可曾詢問花雨去向?”陸三嫂道:“早飯後,那南大散結帳離去,四下張望,似在尋花雨,只是未曾言語甚麼。”李龍思忖道:“想必他只是疑心,不能確認,唯恐錯認他人。”蘇公然之。
蘇公道:“且不言花雨,那李大何時離去?”陸三嫂道:“天亮後便結帳離去了,尚不曾吃早飯呢。”蘇公道:“他住哪間客房,且引本府前去一看。”陸三嫂不敢怠慢,急忙頭前引路,穿過後院,依廊前行,陸三嫂道:“西廂第一間便是。”蘇公近得廂房,正待推門,陸三嫂又道:“現這房中有客居住。”蘇公一愣,“哦”的一聲。李龍道;“且喚那客前來。”陸三嫂急忙喚來歸吾州。那歸吾州乃是一商賈,四十歲,臉形乾瘦,似笑非笑,見過蘇公,施禮道:“草民歸吾州見過府尹大人。”
蘇公笑道:“本府因一樁命案,追查嫌疑至此,欲入房察看一番,還望歸先生海涵。”歸吾州唯喏,道:“蘇大人與人為善,一秉至公,草民甚是欽佩。”蘇公笑道:“歸先生可是湖州人氏?”歸吾州道:“正是,草民家居南潯。”蘇公道:“歸先生欲往何處?”歸吾州道:“草民往長興採買些物什。”蘇公道:“歸先生孤身獨人,一路須小心謹慎則個。”歸吾州謝過蘇公。
蘇公推門入得客房。那客房頗為簡陋,卻乾淨整潔,當中一張四方木桌,四條短凳,桌上一把龍泉窯茶壺,客房右側又有木雕踏腳床,床頭掛一花布包袱,乃是歸吾州之物。蘇公環視四下,別無他物,無甚可疑。木床一側臨窗格,糊著窗紙,窗紙破四五個眼。窗格一側有一扇門。蘇公開啟側門,見得一堵牆,依牆前行通往後院。蘇公抬頭望牆頭,見得竹葉,暗自思忖:那兇手必是自此將褲鞋拋過牆頭。
蘇公看罷,退出客房,至前院,喚來陸三嫂,再三囑咐,但有可疑,當速稟告官府,陸三嫂唯喏。蘇公引眾人出了三春客棧,往湖州城而去。林棟笑道:“子瞻可曾查出甚端倪?”蘇公笑道:“尚不可言。卻不知三琪兄有何高見?”林棟笑道:“林某哪裡省得勘疑斷案。”蘇公笑道:“三琪兄自謙也。”林棟嘆道:“子瞻取笑也。林某自入仕途,便是與文籍相伴,後為御史,戰戰兢兢二十餘年,哪裡比得你子瞻逍遙?往來各路州府,遊盡名山古剎,何其自由?官場之事,林棟今方明白。子瞻所言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林某今方悟出其中意味。”蘇公笑道:“於朝廷紛爭,蘇某早已心力疲怠,只得遠而避之,比不得三琪兄大風大浪,穩若磐石。”林棟嘆道:“蘇大人又取笑了。廟堂之中,今日不知明日事,林某常芒刺在背,寢不安席,每每半夜醒來,冷汗淋漓。”
蘇公淡然一笑,喚來李龍,道:“李爺,葉梁命案,你有何見解?”李龍道:“大人當下海捕公文,張貼諸縣,竭力緝拿凶身。依卑職之見,這凶身尚未遠離。”蘇公然之,道:“此案頗為蹊蹺,緝拿凶身自是緊要,但理順案情,尋根查源,方可真相大白。”李龍道:“若擒住凶身,自然水落石出。”蘇公笑道:“若一味尋那凶身,恐錯過時機。本府以為,三春客棧便是折衝所在。”李龍道:“可是那凶身早已逃匿,斷然不會回來了。”蘇公笑道:“何以見得?”李龍奇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