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覆猜測,皆無結果。蘇公捻鬚不語,冥思苦想。唯有嚴微一人,飲酒吃肉,怡然自得。東方清琪甚是詫異,低聲道:“莫非你早已胸有成竹?”嚴微大口吃肉,道:“任他甚麼玄機,與我何干?”東方清琪笑道:“莫非你不曉詩文,又恐被我等恥笑,故而假飲酒吃肉遮掩?”嚴微笑道:“你等所謂解析詩文,不過裝模作樣罷了。若傳將出去,恐世人笑掉大牙。”東方清琪面有慍色,道:“卻不知嚴微嚴大俠此言甚意?”一旁東方雨聞得“嚴微嚴大俠”一句,不由一愣,斜眼來望嚴微,似有所思。嚴微笑道:“有翰林大學士蘇大人在此,焉有你等議論詩文之處?”東方清琪怒道:“聖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師。即便蘇大人文才蓋世,亦只一人,還有二人。豈無我等言語之地?”蘇仁見他二人鬥嘴,覺得甚是有趣,隱身側後,暗自竊笑。
約莫近酉時,有蠶娘來報,只道莊外有兩名公差求見東方大人。不待東方雨吩咐,焦南早出了宗祠,不多時,引石潭、郭忠來見。東方雨引他二人見過蘇公,而後問道:“你等有何發現?”石潭便將範守財被殺、牛壽通搶奪藏寶圖、黃大郎行徑可疑等事細細道來。眾人聞聽,驚詫不已。嚴微竟忘卻飲酒吃肉,驚歎道:“原來這和氣園內竟埋有寶藏!”焦南將信將疑,道:“我等在此數十年,從未聞得藏寶之說。外人又怎生曉得?定是有人傳訛,竟似真的一般。”眾焦氏長者亦如是言。東方雨思忖道:“諸位長者之言,不無其理。世人多信謠,但聞錢財,便如蟲蠅,蜂擁而至,哪辨真假?卻不知這造謠第一人是何人?”石潭道:“此事自範守財始,想必他便是那第一人。此人生性吝嗇,視錢如命,鬼使神差,竟將一字軸當作藏寶圖,端的可笑。”
蘇公忽道:“卻不知範守財自何處得到此卷軸?”石潭道:“乃是他無意間收購得。”蘇公道:“可曾查得那人?”石潭道:“小人不曾追查。”東方雨道:“莫非大人疑心那賣卷軸者?”蘇公疑道:“此卷軸紙素頗佳,無有摺痕,可見藏家甚是精心。既為巴氏珍藏,子孫永保,怎生落到市儈手中?若是外賊行竊,必是為小錢而起盜心,斷然難知其中玄機。本府以為,盜卷軸者必是巴氏後人,卷軸玄機一事便從他口中道出。”東方雨道:“此人若是巴氏後人,怎會將藏寶圖賣與範守財?若園中果真藏有財寶,前後八十年間,為何不見巴氏後人來取?”蘇公思忖道:“那巴有容將玄機隱於卷軸中,傳與後人,可惜竟無一人參悟。久而久之,便無人理會此事了,後世子孫只當是傳聞罷了,已然不信。”東方雨道:“那巴有容為何不告知後人,反費如此周折,豈非誤了後人?”蘇公似有所思,道:“那巴老先生這般行徑,必有其良苦用心。”東方雨淡然一笑,不再多言。
約莫亥子時分,眾人各自回房。焦南引蘇公來得廂房,道:“大人且早些歇息。但若有事,可喚小人。”蘇公道:“有勞焦二爺費心。”焦南告退出房。蘇仁掩上房門,卻見蘇公毫無睡意,藉著燭光,展開卷軸,冥思苦想。蘇仁道:“老爺,東方大人所言不無其理。定是那範守財胡亂猜測,以假當真,引發謠言。”蘇公不語,眼巴巴一動不動,宛若木雕。蘇仁又道:“老爺且上床思索,或有所得。”蘇公卻不理會,約莫一個時辰,依然不得其解。蘇公無奈,只得捲起卷軸,熄燈歇息。
待到萬籟俱靜時,黑夜之中,卻見三條黑影近得焦氏宗祠,一人尋得趁手處,翻身入牆,另兩人守候牆腳,以為接應。那黑影跳入院中,隱身暗處,察看動靜。不想廂房中蘇公尚未閤眼,聞得響動,心中一動,翻身下床,小心喚醒蘇仁,把手指外。蘇仁會意,貼身門後,窺視院中情形。蘇公料定賊人為卷軸而來,便躡足來取桌上卷軸,手拿軸頭,不想那捲軸竟垂下展開來,黑暗之中,隱約見得卷軸異樣。蘇公驚訝不已,低首細看,只見卷軸上微微熒光,竟是些文字。蘇公恍然大悟:原來玄機在此,若在光亮之下,任你如何細看,卻見不得半點差異,反在漆黑無光下竟隱隱可見!蘇公大喜,幾將撥出。
那院中黑影近得窗下,貼耳細聽,無有異常,等候片刻,便用刀來撥門閂。蘇仁在門後暗自竊笑。不多時,那黑影撥開門閂,又等候片刻,方才推門入房,正竭力辨認房中物什時,蘇仁自他身後撲將上來,一拳將那黑影擊昏在地,而後取過一碗涼水,潑醒那黑影。待那廝睜開眼來,早有一柄短刀架於脖頸上。蘇仁冷笑道:“卻不知此刀飲血否?”那廝驚恐不已,道:“大爺饒命。大爺饒命。”蘇仁令他如實招來,那廝吱唔不語,只道是鄰莊小偷王二。蘇公知他胡言亂語,冷笑一聲,道:“鄰莊哪有甚麼王二?兀自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