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淮楚望著伊人那焦慮的神態,心想有項纏在,劉邦定保無事。樊噲等人今日是多此一舉,搞不好這般硬闖,會觸怒了項羽。便笑嘻嘻道:“不妨事,不妨事,項莊將軍只是舞舞劍為沛公助興,諸位誤會了。”
張良急將韓淮楚袖子一拉,高喊:“三位將軍快點進去!”樊噲三人會意,趕緊操起盾牌一路猛撞。
有老情人的嬌軀夾在中間,韓淮楚還能把她怎麼樣?只有眼睜睜地看著樊噲,夏侯嬰,紀信越過自己闖到裡間,到了帳門前。
張良又扭頭喊道:“人多了不妥,就樊將軍一人去好了。”夏侯嬰、紀信便停下腳步,任由樊噲一人入帳。
韓淮楚苦笑不迭,拉起張良的纖纖細腕,說道:“子房先生,借一步說話。”張良便由他拉起,同他向一邊走去。
到了無人之處,張良責怪道:“信郎,項伯沒將我的話帶到嗎?你今日怎要攔住他們?若沛公有個三長兩短,如何是好?”
韓淮楚正色道:“我何嘗不想救沛公。只是樊噲未得項羽同意這麼冒失地硬闖,搞不好會觸怒項羽,反而誤了大事。良妹放心,有項纏在,項莊殺不了沛公的。”
張良“呀”了一聲,說道:“是小妹多事了。”轉頭便要回大帳。韓淮楚將她一拉,說道:“別忙。”張良詫問:“你還有什麼話說?”韓淮楚道:“項莊殺不了沛公,范增必不會善罷甘休,沛公回霸上的路上必有兇險。快趁范增還在帳內,找個機會通知沛公中途離開,速速回去。”
張良初是一愣,隨即心領神會,點點頭道:“此計甚好,就這麼辦。”於是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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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氣騰騰的樊噲入到大帳,那造型可說是極搶鏡頭,一根根頭髮皆往上指,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似乎眼眶也快裂掉。高喊一聲:“誰是項莊?”
這一喊,把一室的酒盅震得跳蕩不止,舉座皆驚。項莊項纏一聽,舞劍秀也不秀了,都回過頭來愣愣地看著他。
上將軍魯公的中軍大帳豈是說進就進?還這麼咋咋呼呼一聲高喊。項羽未見過樊噲,大怒,按劍而起厲聲問道:“來者何人?”
劉邦此刻是心裡將樊噲臭罵一通,“樊屠子,你這廝幹什麼不好,偏要來惹禍?嫌俺死得不快嗎?”
小弟闖的禍,只有他這位大哥來圓場。便堆笑道:“這便是俺向上將軍常常提起的樊噲。”
項羽也聽說樊噲的大名,知道他是劉邦麾下一員猛將。又問:“來此作甚?”
樊噲剛想說俺來救大哥與項莊拼老命,只見劉邦連連向他使眼色,便將到口的話嚥下,答道:“俺嘴饞,還未吃早飯,來此討盅酒喝。”
滿帳的人都笑出聲來。想不到樊噲這麼不知禮數,討酒竟討到項羽這兒來了。就算嘴饞,也不會饞到這般地步吧?
范增冷麵說道:“未得上將軍同意,擅闖大帳者,殺無赦!”
劉邦聽得心中一沉,“好狠毒的老兒!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要幹掉俺一員大將!”
項羽手一擺,道聲:“算了,樊噲殺豬出身,沛公又與他情同兄弟,想必平日未以禮法約束之,不知禮數。討盅酒喝,也沒什麼大不了。”便對侍者道:“去賜樊將軍酒一罈。”
你要喝酒是吧?給你一大壇,嗆不死你也淹死你。想來項羽當時的想法有點促狹。
便有侍者獻上一大盅酒。
為了大哥,此時樊噲便是刀山火海也敢去闖,何況只是一罈酒。那樊噲更不猶豫,擰起酒罈一陣牛飲,還砸吧砸吧喝得吱吱有聲,看得劉邦只是擔心,心想平日也未見你這般喝過酒,樊屠子你行不行啊?
一罈酒下肚,樊噲喝得臉紅脖子粗,鼻子裡直往外噴著酒氣,站在那裡有點晃晃悠悠,高聲讚道:“好酒,多謝上將軍賜此美酒。”
此時張良正回到大帳,只見樊噲正捧著酒罈一飲而盡,看來情況沒想象中的那麼糟糕,心中始安。
項羽又道:“來,給樊將軍一隻生豬肘。”
一罈子酒都整不了你,再來一隻生豬肘噎死你。
那侍者便端來一盤豬肘,帶著血,原汁原味的綠色食品,保證沒有加工,更沒放化學品。眾人心知項羽是在整蠱樊噲,都瞪大眼來看熱鬧。
樊噲接過豬肘,把大盾放在地上做砧板,用削骨刀作菜刀,一刀一塊,隨切隨吃,眉頭也不皺一下。
這一下項羽算服了,問道:“樊將軍,還能飲酒乎?”樊噲便答出一句後來引為經典的話:“大丈夫死且不避,豈怕飲酒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