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啊,想不到當年我聽了艾切斯的哀求饒了你,你還是惡習不改。哼,既然艾切斯的善良感化不了你們這些惡人,就讓我的雙刀為你指點一條明路吧!”
“雷,雷!你終於出現了,我會讓你後悔的!”樂阿七將細劍橫到面前,用舌尖從上面舔過,“你曾經給我的痛苦,我會加倍償還你的!”
雷一點也不惱怒,只是哼了一聲:“毫無意義的恐嚇,先生。你應該知道,你從不具有那樣的能力——原來沒有,現在也一樣。”他手中的雙刀開始變長,身上也開始流動起銀色的光芒。
“誰知道呢!”樂阿七的雙眼紅光一閃,蹺起一腿,金雞獨立於樓頂護欄邊緣,聽憑身體在高空勁風中搖曳。他將細劍插回胡琴,然後從腰間摘下琴弓,緩慢拉動起來。琴聲極為生澀,彷彿在用生鏽的鋸條吃力地鋸樹一般,又如醜婦用長指甲在石板上上抓撓,曲調哀婉,讓人不禁聯想到出殯發喪。凌天受不了這惱人噪音的騷擾,忍不住捂上耳朵,但那聲音卻彷彿蟲子一半,跨越遙遠的距離,硬生生鑽進人的思想,響徹在腦海中。
雷微微皺眉,抬頭望了望天空。不遠處的雲層中,透射出異樣的紅光,和著琴聲,傳來催人心魄的鼓點,一隻巨大的手掌撥開雲層,探出半個醜陋的腦袋來。那是比鬼怪還要可怖的妖魔,頭的輪廓還依稀是人的樣子,雙目似銅鈴,青面獠牙,也還不算稀奇,奇就奇在頭頂不是頭髮,而是又生出一個有手有頭、背生雙翼的半身人來,以額頭的隆起為鼓,振臂擊打,樣子詭異到了極點。
樂阿七面露得意之色,繼續拉琴,曲調之中殺之音大盛,身體周圍也開始有血霧蒸騰。天上的巨人悶吼一聲,撕開雲層,將青銅骷髏鎧甲包裹的身子拔出,然後拎起一柄巨大的鬼面戰錘,朝地上奮力砸來。按他的體積,就算以這樓頂為中心,一錘下去,起碼也能夷平兩條街道,波及方圓幾平方公里。
可是,雷只是輕輕哼了一聲,身子在瞬間消失,然後再度出現於樂阿七後方。他將雙刀舞個劍花,重新縮短,插回腰後。
天上的巨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將戰錘舉過頭頂,呆呆地佇立在那裡。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身體逐漸變淡,越來越透明,最後完全融入背景的雲層中,藍天也恢復了原有的色彩。
“沒可能!沒可能的!我的《血光召討曲》!!!”樂阿七無比驚恐地大叫起來。
“難道那次的傷還沒給你足夠的教訓嗎?”雷轉過頭,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冷冷地說道,“殺手,始終和劍客是不同的。”
話音剛落,樂阿七持弓的右臂齊肩飛了出去,鮮血如不可遏止的噴泉一般狂噴。樂阿七一聲慘叫,跌落欄杆,倒在樓頂上。
見到形勢在瞬間逆轉,凌天卻一點也興奮不起來,他完全被雷的冷酷和無情震懾住了,大氣也不敢出,手心裡全是冷汗。是的,這就是殺手與劍客的不同之處,殺手的一招一式並不追求奢華,但卻最有效率,而且極具威懾力,能讓周圍的人看得手腳發軟、心裡發慌、移不開步伐。想當年,號稱第一殺手的雷孤身殺入魔族皇家晚宴,一招將魔族炎嵐太子轟成血肉之雨,然後格斃包括有著“魔族第一勇士”之號的洛迪馬…地獄咆哮將軍和皇家禁衛軍副統領戈菲修…戰歌在內的三百七十二名兵士,全身而退,嚇得魔族權貴魂飛魄散、皇帝躲在宮中不敢外出,就是將這種特色發揮到了極致。
“可惡!可惡!只差一點點,你就會嚐到……”樂阿七奮力哀號著,一片血紅的眼前逐漸浮現出那試圖忘卻、卻總在噩夢中重現的情景……
天空像血一樣紅,彷彿與懸浮在血池之上、被骨林所環繞的魔眼宮殿一樣,在熾熱地燃燒。驚雷一個接一個落下,在遍地屍體中炸開花。那些全都是六眼心魔的忠實信徒,他們一死,寄生在他們身上的魔眼也脫離下來,依靠柔弱的觸鬚,像卑賤的爬蟲一樣滿地亂走。就在幾小時、甚至幾分鐘前,它們還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從信徒身上汲取營養和魔力,給他們發號施令,奴役周圍村鎮更多抗拒魔眼教、或是不值得寄生的人。而魔眼宮,也被認為沒有數十萬大軍和近一半的犧牲便無法攻克的要塞。
然而,要塞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崩潰了,一切破壞,都是一個少年所為。
沒有出賣情報的內應,沒有巧妙絕倫的奇襲,他只是從正門殺入,然後直搗六眼心魔所居的心眼廳。一路上,愚蠢的信徒前仆後繼,卻根本不能阻擋少年堅定沉穩的步伐。
樂阿七,作為一個人類與魔族的混血兒,卻有著超越父母的天賦——用意念操縱武器,同時還對血液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