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長生見他全不介意有外人在側,說得肆無忌憚,一時尷尬得恨不能尋個地縫鑽下去,只面紅耳赤,薄怒道:“師兄!”
這魔槍白做了這經年累月的人,骨子裡卻全然將凡人那套俗世禮節不當回事。
這一行人中,反倒是司華鈞暗暗覺得他這肆無忌憚的性子頗對胃口,若非一個由蛟化龍,一個偏生要斬龍,說不得,就要同他結交結交。
這一番糾纏,直待頭頂天際裂開一道縫隙,風雷自其中現身時,風啟洛才又拿先前一番話勸了展龍,又仰頭對風雷笑道:“你來得倒是時候,若再拖延個一時半會,只怕展長生要被強拖去雙修了。”
展龍自然坦蕩,頷首道:“他如今靈力全無,自然不便。你若再不來,說不得我先為他未雨綢繆。”
展長生雖然窘迫,終究是經歷了大風大浪,便只是苦笑一聲,將這話題揭過去不提,只道:“勞煩風雷前輩奔波。”
風雷已自傳訊靈符中得知了前因後果,此時便只是略略點頭,應道:“分內之事,不必客套。”
他召出正一劍,那靈劍便化了刺蝟形態,先朝展龍拜了一拜,方才一路小跑,朝著林方生靠近,揚聲道:“請將那靈槍放下來。”
林方生便依言蹲下||身來,手腕一垂,叫那小金龍同刺蝟靠近。
正一又細聲道:“得罪。”
便用兩隻前爪各自拔了身後一根刺,朝著那小金龍身上一通亂扎。
那小金龍頓時痛得吱吱亂叫,卻彷彿被釘在原地,不過一味徒勞扭動,卻躲閃不開。
正一那刺針看似毫無章法,實則針針都有講究,它一口氣扎完一百零八針,只略抖抖披毛,便將尖刺收回背後,方才道:“莫再叫了,有話直說便是。”
那小金龍停了一停,便陡然哇哇哭出聲來,纏在林方生手腕上尖叫道:“師父!不要不要徒兒。”
此言一出,展長生同展龍二人霎時變了臉色。
斬龍槍自出爐便難有人降伏,孤寂數年,方才有屠龍仙人降了他。因他天生便有靈識,故而屠龍諄諄教誨,傳他修煉之法。展龍面上雖不遜,口口聲聲喚屠龍老兒,實則心中已尊其為師。
先前如在青元仙境、冥界及吳寶手中收回的碎刃,雖則因法力深厚,獨自化形,卻仍舊是將斬龍槍本尊意志奉為圭臬,斷然做不出背叛師門,另投他人門下之事。
眼下這碎刃化身,竟公然另喚他人做師尊,便是脫離斬龍槍,自成一體了,縱使強行收回,也再難煉化合體。
斬龍槍,莫非就此殘缺,再難修補不成?
林方生瞧著那二人神色不對,便如臨大敵,手指微動,就欲取靈劍,那紅龍自然護著自家娘子,笑容不變,周身卻散出駭人靈壓。
展龍自然也不示弱,向前邁了一步。
好在風啟洛開口,將緣由追問清楚,便笑道:“這有何難,我為你煉出來就是。”
展長生一驚,愕然道:“這也能……煉出來?”
風啟洛倨傲負手,“這天下間,沒有我煉不出來之物。”他復又道:“只不過,尚需林小友將手中金龍借我一用。”
林方生仍是躊躇,卻聽耳畔一聲低語道:“方生,借他。”
那青年便周身一震,低聲道:“師尊!”
話音才落,便見山頂雲蒸霞蔚,祥雲繚繞,地面顯出一個臨時的傳送陣法來。
陣中立著一名青衫的銀髮修士,溫雅如玉,氣度從容,朝眾人施禮道:“在下萬劍門大弟子徵漠,奉師尊口諭,有請諸位仙長到萬劍門一敘,共商魔槍滅世之事。”
魔槍滅世四字一出口,展長生便在心內喟然低嘆,他早有預料,既然青元上仙能通行各界,只怕早已佈下了今日之局。左右他也要為斬龍槍走一遭,此時索性從善如流,朝那大弟子回了一禮,道:“正要叨擾。”便朝陣中行去。
徵漠含笑,神色極是溫和,又望向其餘人。
展龍自然與師弟同進退。
風啟洛自林方生手中接過小金龍,又交給展長生一枚傳訊靈符,笑道:“青元所託,我自然不推辭,旁的事我可不管。你們自去便是,待碎刃一成,自然同你聯絡。”
徵漠又看向林方生,林方生頓時手足無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司華鈞便略一皺眉,惡狠狠朝陣中一瞪,又道:“你才來了半日。”
林方生道:“……只是,茲事體大,我身為萬劍門內門弟子,要為師門分憂……”
司華鈞扣住他手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