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長生一掃堪輿圖,不免又困惑,“何處有客棧可落腳,為何這堪輿圖中沒有?”
明月笑道:“莊中並無客棧,仙師瞧莊中哪間小院順眼,外頭又掛了個寫有空字的木牌的,只管將木牌摘下入住,他日若要遠行,再將木牌掛出來便是。”
展長生一時怔然,只覺這仙境果真是個桃源鄉,如此共產富足,如何培養競爭之心?
他自是不便質疑,只將困惑藏在心中,徑直邁出登記的大屋,順著大門往內的平坦石板路,一路信步行去。
第三十五章 仙境
青元山莊成八卦形;佔地極廣,青石板鋪路;蒼灰巖砌牆,黑瓦紅柱,處處整潔大方。
外八卦區域為居所;內八卦區域為講堂、訓練場與各類商鋪。
居所處又按修為劃分,未入道一處、煉氣一處、築基初、中、高各一處,凝脈亦是如此。
金丹修士的居所,卻不在外八卦;而在內八卦中;同莊主比鄰而居;尋常修士難得一見。
若修為再進一步,只怕這仙境便再無力教養,而要送出境外。
展長生順大路行至居所群聚處,便見街道入口立了左右兩座高大石碑,一左一右各書六個足有一人高的狂草大字:“窮者獨善其身,達者兼濟天下。”署名處正是青元子三字。
這片修真大陸以修道為主,無人知曉何為經史子集、何為孔聖人言,眼下這儒家圭臬卻堂而皇之出現在修道者聚集之地,石碑旁人來人往,似是早已習以為常。
展長生便對那青元子身份有所揣摩,只怕也是當年自唐國穿越而來,又一帆風順得道昇仙的天才。這份氣魄同豁達之心,竟似全然不知世間險惡一般。展長生先前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展長生肅然起敬,對那石碑行了一禮,心中默禱:“唐國前輩,看在你我他鄉遇故知份上,請佑早日尋回師兄。”
行禮完畢,他方才邁步進入居所處,但見方正小院整整齊齊,沿路排列開去,朱漆小門緊閉,圍牆高聳,圍牆之上更有隱隱光幕波動,能將內裡動靜全然隱藏,妥善保護各人私密。
展長生順街行走足有半盞茶功夫,期間路過上百宅院,俱是有人居住。到了拐彎處,方才瞧見一間宅院的門上掛著木牌,方方正正寫了個“空”字。
展長生既不打算長住,自然不拘這宅院位置風水,徑直摘了木牌,大門頓時吱呀一聲開啟,一道光幕拔地而起,將這宅院團團罩住。
展長生見狀,又取出身份玉符,輕輕貼上光幕,那光幕便順門口消融,堪堪同門口一般大小。待他邁入門中,光幕閉合,木門亦隨之自行合上。
這宅院外頭看似小巧,入內卻極為寬敞,前後院皆可跑馬,只是一片荒蕪,僅有些許雜草生在泥土中。許是要主人家自行打理。
院中的廂房三間並排,正中一間放置蒲團,用作打坐修煉,左側一間有床榻書櫃,可供修士維持凡人的睡眠習俗,右側一間,卻是蒸汽騰騰,竟有一眼溫泉。
泉中靈力自然不如火靈泉,卻也充沛得凝成白霧,對普通修士乃是至寶。
展長生又是一聲輕嘆,留在此地修仙等同如虎添翼,難怪明月曾言,兩百餘年來,無人願意離境。
他先退出廂房,放出幼雕,餵了兩粒靈獸丹。毛毛吃飽後便振翅一飛,不料才到圍牆處,便被光幕擋回。它自然不甘心,又振翅往高處飛去。
展長生眼見得那幼雕愈來愈小,最終只化作黃豆大小,天頂青光微閃,那幼雕旋即重新變大,又委委屈屈飛回來,料想又被光幕阻攔了。
展長生只得輕撫羽毛,溫言勸告:“不知此地深淺,你權且留在院中。”
他勸住幼雕,方才重新進了左側廂房,檢視床榻上的被蓋。
一水的柔亮藍色,俱是冰蠶絲質地,柔軟滑膩,光潔如新。然則這冰蠶絲本身蘊含靈力,自是歷久彌新,無非是看不出使用痕跡罷了。展長生素來愛潔,凡人習慣亦是根深蒂固,他便抬手一掀,將床褥被蓋盡皆撤下,要換上自備的新被。
豈料甫一掀開被褥,就有一股淡得若有似無的苦澀氣味傳來。
展長生因同展龍相處日久,對血腥、怨恨的滋味極為熟悉。血腥味甘,怨恨味苦,此時便立時辨別得分明,那分明是某人留存的些許怨念。祛塵咒能將汙垢鮮血祛除得徹底乾淨,於這怨念恨意,效用上卻弱了些,兼之被冰蠶絲一擋,這點怨念才得以留存至今。
他將被褥翻轉過來,苦澀氣味便濃了少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