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果她不記得這兩年裡發生的事情,我可以將給你們的五千兩銀換成黃金。”
樂問搖搖頭。
“道長不願意?”
“不是,有錢賺誰不樂意拿呢?力所不能及,道法也並非無所不能的。你可以試試重擊她的頭部,也許能達到目的。”
見羿鬱面有慍色,衛正滿面堆笑地打圓場道:“我師弟就是愛開玩笑,道兄別往心裡去。”
羿鬱擺了擺手,低下頭嗓音喑啞:“我想單獨再和她待一會兒。”
樂問沒有意見,衛正跟在她後面出門去,兩個人就在廊下坐著。衛正望著她的側臉,靜了會兒才開口:“你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樂問回過淡漠的眼:“說什麼?”
“咒文會噬入皮肉骨骼,只要你對心愛的人動念,它就會發作對嗎?”
樂問長睫閃動,卻沒說話。
“你想聽我說什麼?”樂問一臉認真地望向衛正,深黑的眼瞳猶如闃寂的夜晚:“我說了,又能改變什麼?你想好再回答我,如果我說出來,也不會改變什麼,我選不說。”
衛正被一堆說與不說搞得頭都大了,一時間無話可說,只能深吸一口氣。
“好吧,隨便你。”
南院裡流風拂動翠竹,竹葉瑟瑟作聲。對廊的有個人在窗邊探頭探腦,是個頭髮都沒梳的女人,衛正認得,示意樂問看。
“滕氏女。”
樂問瞥了眼,“她瘋了。”
“你覺得,裡面的道兄,以後會幸福嗎?”衛正想起來新聞聯播裡的你姓福嗎,不禁莞爾。
“笑什麼?”樂問奇怪道,不過自顧自道:“他的兩個夫人,應該都挺幸福。”
一個只剩下一月壽數,這一個月裡,羿鬱經前事,對正妻抱憾,必定盡力彌補。而對滕氏,滕氏已瘋,慧穎死後,羿鬱只剩下這一個妻,照他的性子也一定會請人醫治滕氏,若是她不瘋了,羿鬱一定會與之相濡以沫,若是繼續瘋,瘋子的世界反倒天真,未必會比清醒時不幸。
衛正望著樂問的側臉,她雖並沒笑,他卻覺得她神情比素來柔和。
“謝謝你了。”
“……?”樂問莫名其妙的,嘴角抽了抽:“我進去了,你可以自去。”
衛正“嗯”了聲,卻沒走,在屋外廊下趴著,等樂問作完法,他趴在廊下睡著了,天邊流雲,翠竹被風吹得沙沙沙,樂問袖著手,在袖中摸到纏滿繃帶的手臂。
她的黑袍拿去洗了,穿著一身天青色的雲錦袍子,站在衛正身邊。
恍惚間她覺得就像是不知道多久之前,她也這樣,站在一身道袍,將劍綁在背上的衛正身旁,他們曾踏遍萬里河山,與妖鬼共飲一盞。
也是他一點一點教會她住宿要找客棧,出門要穿衣服,買衣服要上布莊,不要隨便動用法術,餓了渴了要說話,還要張嘴示意,皮影戲不是有妖,而是有人操縱,而妖不都是壞的,也有從不作惡的妖。
也是他告訴她的:“你不是妖,你是拂塵。”
風鼓動樂問的袍子,白髮被吹動起來似雪一般,她沉默不言地望著這個男人,久久地不動不說話。
半月後,一行人妖再次上路,衛正揣著五千兩銀票,登時覺得整個人身體都變沉了似的。羿鬱還給他們配了四匹良駒,沃兒不太會騎,衛正只好把她的馬與自己的並頭繫著。
羿鬱同慧穎親自相送,直至十里長亭,羿鬱剛要開口,衛正立刻警覺地朝後一閃身,怕他開口要銀票。
“這就要走了,最後敬二位一杯,小道長一路順風。”
衛正訕訕一笑,樂問與他同時舉杯。
慧穎面色蒼白身形孱弱地依靠著羿鬱,走出一段路,衛正心情大好地回過頭,他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
而且內丹也收到手了,心頭無比快活。
一想也有日子沒給簡清吾打電話了,就把耳麥拿出來塞上。
簡清吾那邊吵得不行,衛正的來電讓他十分意外,他壓低聲音道:“等會兒,我換個地方。”
不一會兒,耳朵裡靜了些,衛正揶揄道:“不會躲在廁所裡吧?”
“不是,你猜我躲在哪兒?”
衛正表示猜不出來。
簡清吾大笑道:“我在演員的更衣室,待會兒有人來,我就躲在衣架子後面,你懂的。”
“……”衛正面色尷尬地瞅了瞅,除了沃兒,沒人看他,他衝沃兒笑了笑,以手示意她看路不要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