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娶妻之後不久,我便小產,失了孩子,身子又不好。大夫說今後恐怕是難以生養。但他只是每日裡安慰我,幾乎天天傍晚都來看我,待奴家一如從前。”女子憶及往事,少不得幾分唏噓,目光轉向窗外。
衛正也轉向窗外。
面頰被涼涼的小手貼著轉過來,女子與他對視,苦笑道:“奴家想問道長,是否人人命中皆是註定,與誰相知,嫁娶婚媒,子孫緣分,都是註定?”
女子目光悽楚,衛正心底裡發涼,不動聲色將女子推開些,敬她一杯酒:“聽你說完,貧道才答。”
女子勾起紅唇笑了笑,一仰脖飲盡杯中物。
暖風撩起畫舫四周的掛簾,輕紗如水般溫柔蔓延過衛正的臉,女子的眉目在薄紗之下,顯得如同夢幻。
他伸出一隻手,想做什麼自己卻不明白。
女子輕輕笑,待衛正回過神來,忙低頭道歉:“貧道不勝酒力,冒犯了姑娘。”
女子笑而不語,並不與他介意,抬起手,寬大的袖子自腕骨滑過,那手腕極瘦,蒼白無力,端起酒杯,輕聲軟語:“道長再飲一杯。”
衛正退卻不過,飲了一杯又一杯,他靠在窗邊吹風,藉著風稍微清醒了些。發現畫舫四周一隻船都沒有,漫天星河,倒映在水中,彷如碎了一川的珠玉。
衛正靠著身後矮几,腦海裡朦朧浮現出纖瘦的背脊,那脊樑突出彷彿是一道骨牌擺放而成。冰肌玉骨,上有血紅咒文,令雪膚更顯得禁忌難以觸碰。
衛正頭暈了,甩了甩腦殼,強撐著站起身,腳步亂動碰倒了桌上的酒。
酒液倒了一桌,衛正撐著頭:“這是哪兒?”
女子扶住他,讓他攤長腿靠著矮几,女子的面目變得十分模糊。
“道長可見過,左家王朝貴族之女,引以為傲的小腳?”
衛正覺得自己看見的景象是倒立的,十分詭異,他恍惚地搖搖頭,只從一邊臉著地變成另一邊臉著地。
女子站在他跟前,紅鞋貼著他的臉頰,彷如撫摸般擦過。
鞋上異香,衛正舔了舔嘴唇。
女子的笑聲傳來:“奴家的夫君,最愛惜這一雙小腳,奴家也不知,他到底是愛這一雙腳,還是愛奴家。道長精通天機,替奴家看一看腳相如何?”
衛正爛醉,神思恍惚,兩隻含著星芒的眼直突突看著畫舫頂端,上面畫著反彈琵琶的仙人,衛正覺得口乾,不住舔嘴唇。
女子脫了鞋,隔著鞋襪,在衛正臉側磨蹭,又彎折下腰,那紅唇與象牙雕就般的鼻子,女子神情溫和,衛正的手腳俱是動不得。心底裡暗道要遭,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見女子小腳,他已有了警覺,到底法力低微無計可施,本想再觀察觀察,現在看來當真要遭了。
衛正灰心地想,等女子從襪中拆解出腳來,衛正禁不住倒抽一口氣。
雪白腳背,嬌俏而幼小,令人生憐。但女子將腳心朝上抬起,懸在衛正的腦門上。
只見得她有四指在掌中,整隻腳就像一隻坡跟鞋。衛正有點頭暈目眩,咬牙躲過她的腳背,卻聽見女子痴痴的聲音在說:“當初他愛極,日日都要把玩,為何又娶了個大腳的女人,還不是一個。你知道,秋天浸在水中的鵝卵石踩上去有多涼嗎?涼徹心骨。”
女子低下頭注視衛正,似乎想讓他知道到底會有多涼,竟將足移到衛正臉上,便要踩下。
猛然間自畫舫四周突入千絲萬縷的白色絲線,那女子悽叫一聲,手足被絲線扯開擺成個大字。白線有生命一般將她勒緊,脖子,手足四肢腕子俱被縛,女子扭動兩下頭,喉嚨裡擠出格格的笑聲。
衛正視線朦朧起來,最後看見的景象是一套空落落的裙裳自半空落下,軟在地上,宛如枯葉。
第二天一大早,衛正醒來時只覺得渾身劇痛,尤其是頭,在沃兒滿面的擔憂之中坐起身,他兀自敲打著腦袋,睡得一頭亂七八糟。
“衛大哥醒了!”沃兒喜道。
湯圓端來一碗粥,讓沃兒喂他吃,低聲罵道:“丟死個人了!”
粥是養胃的小米粥,衛正喝了一口,覺得渾身又有勁了,一邊推額頭,一邊問:“怎麼回事?昨晚上我怎麼回來的?”
“畫舫的老鴇派了幾個打手把你送回來的,額外還給了五錢的賞銀。既然是要親近女色,近水樓臺,何必去找那些個煙花女子?”湯圓秀眉一挑,不高興地坐在一邊理髮辮。
衛正無語地喝下半碗粥,“你們懂什麼,我是去調查咱們現在接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