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梨樹,笑道:“貧道要離開武陽郡了,特來辭行。七日前聽老闆娘提過想算一卦,特意登門。”
衛正裝模作樣地擺卦,用的不是卦盤,而是從黃銅鑄成的烏龜腹中倒出銅錢來,他一邊數,一邊看採辛臉色,忽道:“老闆娘昨夜睡得不好,氣色很差啊。”
採辛支著頭,靠在案上,秀氣的眉間浮現困惑:“昨晚也不知是怎麼了,今晨醒來,我是在自家胭脂鋪門口睡去的,卻怎麼也想不起怎麼跑那兒去的。”說完她又釋懷地笑笑:“不過夫君離家後,常會記不清事情,也不足為怪了。”
“請大夫看過嗎?”
“看過了,說是心病。”
衛正撿起銅錢,對採辛道:“你丈夫回來過了,三月前,你記得嗎?”
採辛大為驚惶,“怎可能,我沒見到他……莫非他過府不入……”
衛正擺擺手:“你只是忘記了。”
“那他現在何處?”採辛猛然起身,舉目四盼,院子裡,屋子裡,都沒有謝錦亭的身影。
“他出去採買了,昨日剛走,你一點都想不起了嗎?”
採辛支著頭:“什麼……都不記得……可我為什麼能記得別的人和事……”
“興許是他對你至為重要,他離開會讓你太難受,所以忘記。不過有個好訊息。”衛正的笑容讓人覺得渾身溫暖,他還特地颳了鬍子,笑起來充滿陽剛之氣,“你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來年夏末,會生個大胖小子。”
採辛呆呆地撫摸著尚無動靜的腹部,立刻去吩咐人請大夫過來了,又取來兩吊錢想給衛正作為酬勞,堂裡已經一個人都沒了。
老僕艾烏自門外匆促跑進來,問她晚飯擺在臥房還是廳裡。採辛想著她是一個人在偌大的謝宅用膳,疲憊地起身,吩咐他在臥房裡擺。老僕是是地答著,扶著她出門,採辛看了眼枯木,手搭在樹幹上,低聲問:“怎麼就枯了……”
“今晨忽然如此,府上都不知怎麼回事,夫人當心點,地滑。明兒個找人來把這樹鏟了去罷。”
枯木,老院。
採辛視線逡巡一轉,搖搖頭說:“不必了,就留著,院子裡再種點什麼,太荒涼了。”
“是。”
那年燕山禪院,病入膏肓的謝錦亭趴在席上求千年的木精能吃了自己的心,作為交換,求他照料老家的妻。
木精將他的胸膛剖開,取心而食。
他最愛聽病癆鬼的妻,在耳畔輕輕喊他“錦亭”。
木精沒有名姓,後來他叫謝錦亭。
作者有話要說:
☆、夢魘(1)
天陰。
簡清吾說和汝莊在武陽郡以東,東行兩百里可到。但從武陽郡出來,衛正御劍時就傻了,穿雲劍在空中抖顫兩下,把衛正摔了個馬趴,隨便怎麼踢都飛不起來,劍身玄黑,劍刃遲鈍,像沒開鋒一樣。
衛正在空中抖開拂塵,好吧,什麼都沒發生。
他收手,白毛沒精打采地搭在他臂彎裡,衛正摸了摸白毛,摸著軟軟的,他把毛圈在脖子上當圍巾。翻開公文包清點東西。
穿雲劍日常使用,時速可達一百二十公里,坐動車的平均速度也就差不多這樣。但是現在不能用。衛正隨手把穿雲劍丟到一邊。
深藍色像裝了整個海洋在其中的是天冥珠,可回血。
天冥珠被甩出去,又被撿回來,雖然這次沒派上用場,但衛正帶來的法寶少得可憐,這幾件是名符其實的一個都不能少。
乾坤鼎用來煉丹,也可暫作拘拿之用,遠遠比不上可以驅使妖怪聽令的拘妖鈴。衛正覺得,拘妖鈴可能被見錢眼開的簡清吾放在詭屋賣了,賣了就算了,還沒分錢給他。
腹誹完畢,玄鳥石被衛正拿在手裡掂了掂,輕拿輕放,畢竟是功臣,沒有玄鳥石這次就已經game over了。
輪迴杖可驅馳死魂,也是小師妹的法器,不過現在歸他了。衛正摸了摸上面的蛇頭,輪迴杖是小師妹最唾棄的法寶,去她家清理遺物時,這玩意兒都沾滿了灰。衛正的師妹說,無論活人死人,皆有靈,如果有靈,就必然不希望被人驅使,做違背自己心意的事。
雷霆羲和卷他沒用過,衛正把它展開,琢磨可不可以當飛毯用,那羲和捲上畫的是山水,也有村莊城鎮,鎮上人在日常活動,畫裡的人能動,衛正戳了戳某個幞頭儒士袍的小人,小人摸著屁股一臉莫名其妙。
戳一下都有反應,衛正把它從地上撿起來,如果踩在上面飛上天,估計這裡面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