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過幾句玩笑話,要給四哥送兩個通房……”
二娘子和六娘子看到四少夫人臉上驟然閃過的怨恨,頓時也都沒了別的話:七娘子的這個猜測,雖不中,恐怕也不遠了。
場面上一時又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六娘子才喃喃道,“真是不可理喻!”
四少夫人這會倒是肯開口了。
她的態度幾乎是有幾分傲慢的。“我就是看不慣她的做派!從前沒有孩子的時候,和我們一樣做小伏低,受了通房,還不是要忍氣吞聲?有了孩子,態度就變了,好像她自己的相公是相公,別人的相公就不是相公。她不喜歡通房,我就喜歡?”
她抬高了聲音,“連著戳我的痛處,說我幾年無出……嘿嘿,我無出又如何?要她和我一樣下不了蛋,又何嘗是什麼難事?楊善禮實在是得意忘形,不知所謂——”
“夠了!”七娘子驀地輕喝,她一下站起身來,歉然對二娘子和六娘子解釋,“二姐、六姐,我有一點頭暈……”
二娘子見七娘子面色煞白,忙道,“你快坐下休息。”
六娘子掃了四少夫人一眼,扭頭又吩咐,“給七妹擰個熱手巾來,不要撒花露!”
她頓了頓,又慢慢地道,“把我預備的那碗藥,也端過來。”
四少夫人頓時面色煞白,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畢竟是久居人上,自己拿捏別人,手段多得不得了,別人要拿捏她,總是要顧忌許家和莫家。四少夫人是從來也沒有想到,別人要對付她,也是手段翻新……
一碗熱氣騰騰的藥和一個熱氣騰騰的手巾把很快就都送了上來,和它們一起上來的,還有兩個面目死板的中年宮女。六娘子親手展開手巾,給七娘子敷到了額前,這才轉過身來問四少夫人,“許四嫂是要自己喝呢,還是別人餵你喝。”
四少夫人雙唇緊閉,她幾乎是求助地瞥了七娘子一眼,見七娘子神色虛弱雙唇緊閉,並不發話,又平添了一絲絕望,她正要說話,二娘子已經沉聲道,“我來喂她喝!”
四少夫人頓時就被兩個宮人給捏著肩膀提起來,塞到了太師椅中,二娘子端著碗,徐徐在她身邊繡墩上落座,她舀起一勺藥汁,甚至還貼心地吹了一吹,衝兩個宮人一扭頭,這兩個媽媽頓時捏住四少夫人的下巴,只是輕輕用力,四少夫人便身不由己地張開了嘴巴。
二娘子便將藥汁填了進去,兩個宮人一拍下巴,又捏住四少夫人的鼻子,四少夫人反射性地吞嚥了一下,這口藥便滑下喉管。
她眼中終於凝聚出了貨真價實的恐懼,也不知道是被藥汁嗆住,還是為自己的生命擔心,幾滴清淚,已是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
六娘子站起身來,她倒揹著雙手,緩緩地道,“許四嫂不要怕,七妹是個善心人,她多次為你求情,說還是不要做得太過分,畢竟你也不想要五姐的性命,只是想讓她嚐嚐番紅花的味道。”
她又偏著頭,露出了一抹嬌憨的笑,“都說番紅花的味道帶了一點苦,非以麝香、水銀、零陵香中和,才能帶有一絲甜味。這是宮廷秘傳的‘涼藥’,聽說只是一服,兩三年間就絕不要想有身孕。兩服三服一口氣吃下去,運氣好一點,能夠活下來的,十年內要說生育兩個字,也都是妄想。”
她的眼神又落到了四少夫人身上,六娘子親切地問,“許四嫂,這碗藥好喝嗎?”
四少夫人劇烈地顫抖著,她死死地盯著六娘子,從鼻中嗚咽出了幾個音節,卻又被二娘子穩定的餵食節奏給打斷了。
“十年後,許四嫂就三十多歲了。嗯,還好這一胎許四嫂生育了男孩,要不然十年間還是無出,恐怕四嫂就是再剛烈,也頂不住長上的壓力了吧。”六娘子做恍然大悟,“噢,我忘了,許四嫂會下藥嘛,誰要給許四哥納新,您一帖藥下去,也就萬事大吉了。”
話說到最後,到底還是帶出了一點陰燒的火氣。
七娘子取下額前的手巾,坐直身體,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儘管剛才忽然襲上的頭暈還沒有完全消退,但她卻並沒有阻止六娘子,而是柔聲道,“四嫂,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件事能夠到這裡為止,那是最好。我把話放在這裡:報復兩個字,你還是不要想了。你是有後的人了,以後還是想著多照顧照顧六郎吧。”
比起六娘子鞭子一樣的冷言冷語,七娘子的這句話就好像一根鈍針,雖然並不鋒銳,但卻一下戳到了六娘子所沒有照顧到的軟肋。
四少夫人掙扎的動作,一下就僵住了,又過了一會,她似乎想通了什麼,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