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一度難關。
半雲適才緊張的面色,在籌劃完畢調糧計劃之後,才稍稍有些緩和下來。
剛拿起一本未批閱的奏章,提起硃筆來看了三兩行,“誠惶誠恐”、“頓首百拜”等客套話還沒讀完時,門外守候的大宮女鸚哥進書房通報道:“皇上,善親王在外求見。”
半雲提著硃筆,微微一皺眉。
鸚哥伶俐,見皇上臉色,忙低了頭。
半雲只覺得脖頸一緊,有如骨鯁在喉。
流霜?這些年來,朕與她應有共識,只是互相沒說出口罷了。在這不上不下的時節,她來做什麼?
半雲沉吟間,硃筆之上硃砂墨滑落一滴,正滴在那份奏章兩行之間。半雲恰在此時回神,也不加猶豫,看了一看旁邊文字,以那墨跡為起筆,寫了句眉批,才擱下筆來:“將奏章搬走,設座,宣善王。”
鸚哥招了招手,身後宮女們魚貫而入,迅速做完準備,退回門口。鸚哥唱報:“皇上有命,宣善王覲見——”
半雲稍稍提了一把本就聳立的衣領,又將手指輕輕撫了撫頭上髮髻,挺直了脊背。抬起頭之際,方才那副稍有憂慮的神情一掃而空。
這便是身為一國的皇帝用以君臨天下的氣勢和威嚴,此刻,便像日月的光輝一般,橫掃過整個御書房。
此時,門外施然走來的,便是多年未正面相見的善王陳流霜。
今日乃是重陽佳節,善王髮髻之上,除了釵笄步搖之類的常規簪飾外,又在左邊簪了一朵明黃色的菊花,半開還羞,正合當時。
儘管年歲已將近半百,流霜眼角邊皺紋卻極少極淺,敷了層薄粉,便徹底消失不見了;鬢髮仍不見霜色,雙眉如舊時常見那般淡淡掃了一遭;只是唇脂顏色,不若當年所愛那一點嫣紅,已經改了絳紅色,卻也只是薄薄染了一層。一眼望去,只覺得今時今日,故人添了幾分不同於當年的雍容。
半雲目光不轉,望著她從容進御書房來。
看她步履穩重,一雙步雲登天錦鞋一塵不染,從容跨過門檻。身上穿一襲青蓮長衫,做萬波潮湧圖案;披一條蛋青絲帛,隨著步子揚起邊角。走進幾步之後,方停了步伐,蛋青百褶襯裙從衫子下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