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久了,要鑽進自己畫中去了?”他也只是笑笑,充耳不聞。
據那日新年相識,已是如穿梭一般過了十一年。
十一年的點滴事,一個除夕夜,又怎麼回想得完?
事到如今,方才曉得別離之苦,思鄉之怨。
孔雀啊孔雀,你若有心,就帶我回去賀翎,回到她身旁,我便再也不走了。
祥麟歷合靖二十年,元月二十三日。
浩蕩車馬,歷歷長隊,已經緩緩進入了錦龍都。
這條隊伍長得一眼看不到邊,正自南向北,踏著麒麟聖道,向祖龍禁宮進發。
街邊百姓雖得了戒嚴的命令,卻都按捺不住好奇,紛紛擠在麒麟聖道兩邊的店鋪內,一樓的開著窗,二樓的扶著欄杆,焦急地向外張望著。
若是別國來使,倒真沒有什麼特別,可今日衛兵張榜戒嚴之時,“賀翎”二字,令整個錦龍都沸騰了起來。
從小便知道,賀翎和祥麟不同,竟是女子做皇帝的一個國度,偏偏又與祥麟這樣緊鄰,又互相敵視,從不往來。祥麟的男兒個個聽了不少關於賀翎的傳說,有的是嚇唬年輕未娶親的男兒的,有的是綺麗香豔的,有的是神乎其神的。對於祥麟來說,賀翎就是令人興奮的神秘之源,人人都想用自己的雙眼去看看,終究兩國有什麼不同。
一間二層酒樓內,樓上觀景座的客人們,全都伸長了脖子往街上看。
“怎麼還不來?”
“來了來了!那邊可不是?”
“嗨!你懂什麼,那邊先過來的是咱們的宮禁衛,開道之後,那賀翎的女王爺才會真正過來呢。”
隨著三十六對宮禁衛走過,遠遠地,傳來緩慢而紛亂的馬蹄聲。零亂的色彩,像是眼中看累了陽光而迸出的斑點,微微跳動著,越來越近了,是一條彩色的儀仗隊伍。
等著觀望的客人們一陣騷動,接著沒了聲息。
人人都瞪大了雙眼,唯恐錯過一轉瞬間的凝視,似乎眨了眨眼睛,這隊伍就能不見了似的,緊張莫名地看著。
隊伍最前方,半空中豎起了明黃的華蓋,由健壯的男子們擎著,一對一對地在前邊開路,身穿厚襖厚裙、圍著毛領的仕女們,各自捧著錦盒、拿著寶器跟在其後,光是這兩類,便已浩浩蕩蕩鋪出十丈有餘。就連麟聖道兩邊灰色的牆壁,都好像被這明豔的隊伍點亮了起來。
五光十色的服飾紛紛入眼,看得樓上許多未娶妻的男兒們嘖嘖讚歎:“美女!”
不知過了多少車馬,不知過了多少侍兒仕女、多少護衛,等著看的人們都看得不耐煩了,正在抱怨何時能看見正主兒的時候,就見南邊一頂如民房一般寬大的馬車,由八匹同色同高的高大駿馬前後牽引,出現在了麒麟聖道上。
那馬車頂上雕飾精美,金碧輝煌,四根盤著鸞鳳的金柱撐起一個翹角飛簷的金頂,金頂邊緣垂下流蘇、珠串,不計其數,雖是嚴寒未消,但那馬車四面都挑開了明黃色的絲絨遮簾,露出當中所坐的一位美人來。
“啊!這位就是賀翎來的女王爺!”
四周圍觀的人群立刻醒過來了一樣,騷動不止,紛紛看向車中端坐之人。
只見那女子頭上壓著七鳳金冠,帽翅輕垂,披肩流蘇皆以嫣紅的珊瑚珠穿成;一痕抹額之上,鑲著一枚碧色濃郁欲滴的翡翠;面上敷了層粉,卻並不厚重,露出細膩的肌膚,與塗了粉是一樣白;兩條細長眉,如臨江望遠山;一雙妙目眼尾微挑,不像祥麟的公主慣做的斂首垂目,而是正視前方;一點櫻唇經了些修飾,更是硃色可人。
再看她身穿寬衽大袖紫色鶴紋長袍,繡有仙雲嫋嫋;雙手攏在袖中,從容坐定;外袍披下,蓋住腳面,尚不知要什麼樣的鞋兒,才能被她踩在腳下。
祥麟一些男子,紛紛嫉妒起那雙看不見的鞋子來。
“想不到賀翎的女王爺,竟然是這樣年輕的美人!”
“同窗都說,定要來個老女人,抵死不來看,小生回去可有的跟他們炫耀了!”
儘管這華美馬車經過之後,還有抬著禮物的力士和儀仗陣容,但旁觀者們已經無心看下去,紛紛沉浸在看到女王爺的興奮之中。
出使祥麟的人選,只能是悅王雪瑤,這是與君懿的約定。
此番來錦龍都,名為拜訪,實則是為了戰事碰頭。
這場邊境的爭鬥已經積累了數年,雙方損兵折將,也傷了不少土地城鎮,不用多說,都有了停戰的心情,只是需要合適的理由。
雪瑤這次來,便是要給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