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卻又好像過了很久。
連風都像是不再吹拂,連空氣都像是精緻。
靜到,每一個人粗重的喘息聲都被無限放大開來。
終於,伴隨著最後一聲槍響,最後一個警察倒下了。
支援還沒有來,他們這邊,只剩下申克和江衍,他們被逼到窮途末路。
蔣南的人不多,大概十來個,可就是這十來個人,每一個都有著以一敵十的勇猛,他們都是這世界最殘忍最強大的殺手,生命在他們面前脆弱的不值一提。
申克和江衍靠在身後的汽車上,整個身體早已被汗水浸溼,衣服溼答答的沾在後背,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所有的槍口,都對準了他們,只要蔣南一聲令下,那些無比精悍的子彈將穿過他們的身體,將他們徹底射成一灘爛泥。
可他們沒敢輕舉妄動,因為江衍的懷裡抱著蔣佳然。
那是他最後的一線生機。
“江衍,你輸了。”蔣南看著他,頭髮依舊一絲不苟的服帖在腦後,像是方才的哪一場激戰只是一場幻象,沒再他身上留下一絲痕跡。
江衍看著陽光下刺目的鮮血,那是無數因他而死的生命體內流出的熱血。
是他的魯莽叫他們慘死在這裡。
他不能原諒自己,但他更不能叫他們白白犧牲。
他垂眸去看蔣佳然,她躺在他懷裡淚眼朦朧的看著他:“阿衍,對不起。。。。。。”
江衍想,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
幾秒,他終於抬起頭來,透過瀰漫了血氣的空氣看著蔣南:“放我走。”
蔣南倏的笑了:“憑什麼?”
“就憑你的女人在我手裡。”
只一句話,叫蔣南變了臉色,他冷冷的看著江衍:“你以為用一個女人就威脅的了我?”
江衍這次沒有回答,他扭過頭去,朝著申克抬了抬下巴。
申克看一眼四周黑漆漆的槍口,那槍口就像是一頭頭洪水猛獸,不知何時就會張開血盆大嘴,將他們吞的連渣都不剩。
掌心裡盡是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深吸一口氣,悄悄伸出一隻手臂蹭到車門邊,猛地拉開。
他腦袋抵在江衍肩頭:“上車。”
氣氛緊繃帶極致,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間把食指扣在扳機上。
就在那一瞬間,江衍看一眼蔣南,壓低聲音回了申克一句:“你先上。”
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每一分一秒都變得極其寶貴,多延誤一秒都是一種浪費。
申克知道,他多拖一秒,他們生還的可能就會少一分。
他神色凝重的看江衍最後一眼,跳上車。
江衍緊隨其後,抱著蔣佳然就要往車上跳。
面前衝來一輛車,迅猛的像是一頭獵豹,幾乎是百米的衝刺,一個眨眼的瞬間,刺到了江衍面前。
他一隻腳剛剛踏上車,冰冷的槍口抵在了他的後背,正是心臟的地方。
只要這一槍打下去,這一切都將結束在這裡。
這一瞬,他垂頭去看蔣佳然。
蔣佳然已經忘記了掉眼淚,她清淡的臉上掛著殘餘的淚痕,有種梨花帶雨的美感。
他終究是要對不起她。
也罷,一切因她而起,就讓她,來結束這一切吧。
江衍悄無聲息的從口袋裡拿出槍,在蔣佳然震驚的注視下,緩緩用槍口,抵住了她的下頜。
蔣佳然烏黑的眼睛看著他,一行淚順著眼角流下來,她顫抖著叫他:“阿衍。。。。。。”
她薄如蟬翼的聲音裡含了撕心裂肺。
江衍扭過頭,平靜的看著蔣南:“放我走。”
他的語氣裡沒有祈求,沒有遲疑,有的只是篤定。
蔣南看著他,一言不發,一雙黑眸卻愈來愈深,像是墨一般黑,他的唇線抿成緊緊一條,有隱忍的怒火竄上他的眉眼。
須臾,江衍感覺抵在他後背的槍口緩緩鬆了開來。
一顆心徐徐的墜迴心口。
這場賭上他姓名的豪賭,他贏了。
他抱著蔣佳然跳上車子,門還沒關上,就有子彈擦著門邊打進來,卷著風,呼嘯而來。
“趴下!”他驚魂未定的看向申克,驚呼一聲。
申克只愣了一瞬就抱頭彎下了腰,把腦袋埋到方向盤下。
子彈擦著幾人的頭頂平行飛過,幾秒後,一道玻璃碎裂聲驟然在整個車廂迴響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