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大家辛苦了”“讓我想起了兩年前的事”“怎麼樣?迎新會順利嗎?”之類的親暱話語滿天飛,四條烏丸十字路口內,突然洋溢著一片水乳交融的景象,令人大惑不解。
然後,穿著四色浴衣的人各自散開在不同的隊伍裡,有人互搭著肩談笑風生,有人以山鉾為背景拍照合影,大家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從四條通往東走,全體人員都走進了迎新會時曾經去過的三條木屋町居酒屋“貝羅貝羅吧”。搞不清楚狀況的我們被大三生趕進店裡,之間二樓的隔間已全部拆除,變成了被包下的大會場。我們疑惑地坐上已經擺好餐具的位子時,飲料很快就端上來了。時間正好是晚上九點,在阿菅學長的帶頭乾杯下,開始了為數八十人的盛大宴會。
乾杯後,阿菅學長立刻把我們十個一年級生——也就是京大青龍會的新成員——一一介紹給在座的所有人。接著,京都產業大學玄武組、立命館大學白虎隊、龍谷大學Phoenix,也都由各自的代表介紹給了十位一年級生的新人。每介紹一個人,所有穿著四色浴衣排排坐的人就會拍手、喝彩,讓人誤以為來到了落語'1'研究會之類的地方。
等各大學合計四十名的一年級生介紹完後,阿菅學長又站起來說:“呃,我們平常雖然是荷爾摩競爭的對手,但是在荷爾摩之外的場合,卻是可以敞開胸懷、暢所欲言的好朋友、好夥伴。呃,希望一年級的各位也能不忘堂堂正正、公平競爭的精神,彼此相互切磋,將荷爾摩精神發揚光大。”
在發表完這段聽起來很像校長致辭的談話之後,在座的“浴衣組”又是一陣大喝彩。
'1'類似中國的單口相聲。
後來聽說,從四條烏丸十字路口到三條木屋町居酒屋“貝羅貝羅吧”的一連序列動會由阿菅學長帶領,是抽籤決定的,凡是抽中籤的負責人,必須決定宵山協定解除日,確認接手荷爾摩的十位新人、安排四隊相互宣言儀式——通稱“四條烏丸十字路口之會”,並事先準備好之後的宴會相關事宜。
那些大三生彼此就像知心好友般,聊得越來越投機,然而我們卻反而越來越不自在,只是默默地喝著酒。觀察周遭狀況,其他大學的一年級生也跟我們一樣,滿臉困惑與不解地看著“浴衣組”喧譁笑鬧。想必他們也跟我們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你用這麼熱情的眼光看著她們,會被告哦!”
高村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我趕緊將視線從女子曲棍球隊的隊員身上移開。
“安倍,你對菅原學長的河岸說的話有什麼感想?”
“你是說關於荷爾摩的事?”
“對,荷爾摩。”
“太荒謬了,我當然不可能相信。”
“哪裡荒謬?”
“哪裡……”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高村。我一直以為,這個男人的言行舉止雖然蠻詭異的。但是他的頭腦絕對不笨。看來,是我高估他了。
'1'在日本指陰陽師以本身的靈力召喚異空間的生物,其靈力與操縱的陰陽師有關。
“當然是全部啊!彼此用鬼啦、式神'1'來作戰?……怎麼可能嘛!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還能告訴你什麼。不然我問你,那些話的哪個部分值得你相信?”
那一晚,在喧囂熱鬧的四條河岸,阿菅學長以“礙於宵山協定,我一直不能告訴你們”為開頭語,緩緩切入了荷爾摩的相關說明。他說,所謂荷爾摩,是十人對十人作戰的集體競技。他說,對戰的時候幾乎都是派出式神或鬼。很難用語言表達。但是,大家可以想像戰國時代的交戰圖屏風上畫的那種兵荒馬亂的感覺。
“那種話不管聽我都難以置信。如果我會信那種東西,就會連南美的神秘吸血動物楚帕卡布拉(Chuoacabra)都深信不疑啦!”
高村沒有回應我充滿諷刺意味的話,站起來往前走,從停在附近的腳踏車車籃裡拿出橙色揹包,再走回來。
“我去圖書館查過了。”
“查什麼?總不會在古書裡查到了荷爾摩的事?”
“書上怎麼可能記載那種東西?這一點常識我還知道。”
他板起臉,瞪了我一眼,一副“不要瞧不起人”的樣子。
“我查了名字。”
“名字?”
“京大青龍會、京產大玄武組、立命館白虎隊、龍谷大Phoenix,還有我們學校的名字,都有它的道理。”
“道理?品位那麼差的名字也有道理?”
“對,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