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出去的兩個人沒有再進來,後來連那做記錄的警員也離開了。 審訊室裡只剩下傷痕累累的沈懷景。 他好疼。 他也好冷。 他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還有剛剛那個警員說的三少爺是不是白鳳軒,他此刻只想有個溫暖的被窩睡覺,好好睡一覺。 這樣想著,眼皮也就越發重了。 亦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開啟的聲音吵醒了他,但他有些睜不開眼,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說‘輕一點’‘把被子拿來’‘已經發燒了’. 聲音有點熟,像是認識的人。 沈懷景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聽到有鐘聲傳來,像是寺廟裡的鐘聲。 微微睜眼,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既不是自己那個破屋子,也不是醫院,更不是之前睡過的白軒鳳軍營裡的那個房間。 房間很整潔,幾件看著有些年頭的傢俱,帶著歲月的滄桑。 他剛想支起身來,渾身的疼痛便席捲而來。這時候他才想起了,自己是受過刑訊的,此刻身上傷痕累累,不疼才奇怪了。 一聲呻吟從他嘴裡出來,而額頭上已經出了汗,他無力地躺在床上,呆呆看著蚊帳頂。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屋外有腳步聲傳來,他趕緊閉了眼,假裝沒有醒。 門被推開了,有人緩步進來,然後到了他床邊。之後,一隻溫熱的手放在了他的額頭上,隨後是那人的聲音,“看來退燒了。” 聲音很陌生,也有些尖細,從前未曾聽過。 “應該也快醒了。” 這個聲音更遠一點,好像是剛邁步進門的人,但這個聲音顯得頗有磁性,聽得出來有一定年紀了。 “嗯。不過,醒了怕是要疼了。這滿身的傷,我看著都心疼,也不怪老三會發瘋。” “他發了瘋,眼下倒是痛快了,他那老子怕是饒不了他,等著白大帥喂他吃槍子吧。” “你說他,你當年又能比他好到哪裡去。”聽起來像是責備,但口氣中之中又有幾分心疼。 沈懷景不知道這二人是誰,一個聲音細細的,聽起來不太有陽剛之氣,另一個年紀不小,怕是四五十歲是有的,但中氣十足。 “我那不是為了你嘛。” 聽到這裡,沈懷景到底是忍不住了,他想看看眼前的人究竟是誰,而且明明是兩個男人,說話怎麼那麼曖昧。 這一睜眼,就見坐在床邊的清瘦男人,而他身後站著的男人更魁梧一些,像是個練家子。 “你們......”他的目光在這二人臉上掃過,確實不認識,那個清瘦男人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看著很溫和的模樣。 “這是哪裡?”他愣愣地問著。 “這裡是白雲寨。”清瘦男人答道。 “白雲寨?”沈懷景有點恍神,那不是土匪窩嗎? 他雖然回到江城不久,但也知道這白雲寨。白雲寨離江城不遠,但不在江城轄區,位置介於白家軍與馮老三的十一軍之間,算是一片三不管的地帶。 說是三不管,其實也不算,只不過無論是十一軍,還是白家軍,都沒有拿下白雲寨,如今是井水不犯河水,還算相安無事。 “我......” “既是醒了,先喝點水吧,然後把藥吃了。”沈懷景還沒有說下去,就被那個瘦一點的男人打斷。 他已經把水遞到沈懷景的唇邊,沈懷景喝了一口,才發現自己嘴皮已經幹得不行,又連喝了幾口。 “我去端藥。” 站著的那個男人說話的功夫就出去了。 沈懷景被眼前的清瘦男人細細打量著,十分不自在。自己為什麼在這裡,這些人為什麼救他? 難道是跟他父親有關係? 畢竟他父親被控與土匪勾結,莫不就是這白雲寨的土匪。 想到這個,沈懷景便有點激動,“你們可是與我父親相熟?” 那人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溫和,像冬天的暖陽一般,“沈少爺,我是老三的二叔。” “哦,老三就是鳳軒。”男人見他有點茫然,又補了一句。 原來,真的是白鳳軒。 “鳳軒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呢,暫時就在寨子裡養傷。這裡很安全,放心吧。” 白鳳軒的二叔? 白鳳軒有二叔嗎? 沈懷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看著應該不到四十,帶著一股子陰柔之氣,但又與謝小樓不一樣。 他驀地想起來,有一回白鳳軒在喝了酒後好像提過,說自己有個叔叔,年少的時候因為家裡窮,被送進宮去做了小太監。當然,那是還有皇帝的時候。 後來皇帝沒了,民國了,家裡便覺得這事挺丟人的,不許誰再提他這位做了太監的叔叔。 但白鳳軒也說過,叔叔待他很好,經常給他寄東西,還曾來省城看過他。 “看來,鳳軒跟你提起過我。” 大概是沈懷景的眼神太沒收斂,讓人一眼看穿,這位白家二爺臉上微微有點尷尬,“沈少爺若是嫌棄我是個閹人,那我另外喚個人進來伺候。” 他剛要起身,就被沈懷景給抓住了手,“白二爺誤會了,多謝白二爺的照顧。” “好孩子,躺著別動。你身上的傷,雖已上了藥,但要傷口癒合,怕是得一個月了。 老三已經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