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太太是個挺兇的女人,雖然纏了小腳,走路也不快,但並不耽誤她當包租婆。有時候,沈懷景跑來找白鳳軒,撞見了房東太太,還會被她嘮叨一通,說什麼只給了一個人的房錢,偏偏住了兩個人,讓他補錢之類的。
沈懷景倒不是沒有錢給,但他覺得,這錢不能給。白鳳軒租的是房子,論房子算,不論人頭。他有錢也不會便宜了別人,撞上了,少不得跟房東太太理論一陣。房東太太雖然兇,但每回都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齊榮看沈懷景站在那裡有點出神,今天跟著出來,他還沒有跟沈懷景說過話,但他不能不跟著。
“租房的?”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沈懷景的回憶。
回過頭來,他的嘴角泛了些許笑意。
剛剛才想起房東太太,這不,人就站在了眼前。
八九年的光景,房東太太也老了些許,歲月變成了皺紋烙在她的臉上。
“一個人住?”房東太太說話就打量起他來,“你有點面熟......你是那個沈家小子?”
房東太太記性很好,一下子想起他來。
沈懷景點點頭,“是我,我是沈家小子。經常跟你頂嘴那個。”
“你不是出國留洋了嘛,這是回來了?”
沈懷景真沒有想到,自己出國留洋這事,連這房東太太都知道。
當然,他更沒有想到的是,白鳳軒把當初住的那個房子買了下來。
多年不見,房東太太對他反倒熱情了不少。領著他上樓去看那間屋子,邊走邊叨叨著,“那房子我原是不賣的,但白先生出的錢比市價高了兩倍,我家男人到底是見錢眼開......”
跟著上樓的時候,木樓梯沒有作響,大概是這些年已經修過了。
開了門,裡邊收拾得乾淨又整潔,而且就跟八九年前一樣。
沈懷景就像開啟了記憶的門,所有的過往一下子撲面而來,讓他眼裡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