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拉扯書禾的宮人因嬴政的到來,並不敢上前。 嬴政身著玄色秦王朝服,龍行虎步,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入殿後嬴政對趙姬拱手作揖躬身行禮:“母后今日身體可無恙?兒子昨日來時,未曾見到母后,甚是擔憂。”言語間恭敬不失沉穩。 趙姬就算是再氣惱嬴政昨日的行徑,可終究是她的孩兒。看到今日他再次來探望她,心中那股子對他的不滿,也就散去不少。 趙姬垂眸整理著衣襬,嘆息道:“還以為你只記得旁人,不記得你母后了。昨日…” 嫪毐不想趙姬將昨日的事情道出,趕忙快步走到趙姬一側,跪坐在一旁佯裝整理趙姬的衣袍。 趙姬一下子被嫪毐的動作吸引了去,那句原本想要詢問嬴政的話,也就沒再說下去。 嬴政一雙如墨的眸子看向趙姬身側的寺人,眸光閃動,哂笑著轉過臉,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書禾。 嬴政進殿後書禾目光一直追隨著他,他看過來時就見到了一個目光盈盈笑若桃李的書禾。 原來趙姬還在看著嫪毐,心中想著他怎麼突然小跑過來給她整理衣袍,還在納悶是否有事找她,可又見他遲遲不曾開口。剛好又瞥見自己兒子看著書禾一臉的喜氣,轉而就不再關注嫪毐。 趙姬不滿的小聲嘀咕:“有甚好的,就這麼喜歡。” 嬴政雖不知書禾為何在此,不過也清楚現下不是詢問的時候。因上次在雍城大鄭宮,他阿母不贊成與書禾成婚,甚至言行中看的出她不喜歡書禾,他瞧著今日也並非再次提及此事的好時機。 趙姬覺得嬴政眼裡現在只看到書禾這個賤人,趙姬那張豔絕傾城的臉上,因心中的憤懣,透出一絲扭曲,破壞了這份美感。 可不知她想到什麼,突然又釋然了,有些得意的笑道:“對了政兒,母后也知你如今已長大,該是到了成婚的年紀。母后在回來前給魏國、韓國幾國去信,要為你擇選王后,想來不日那些各國貴女應當就能到我秦國。”一雙透著得逞嘲諷的鳳眸,就這麼朝書禾看去。 書禾依舊規規整整地坐在原地,好似沒聽到一般,沒有做出絲毫的反應。 嬴政也沒想到,他阿母居然將訊息散了出去,不曾與他商議。 嬴政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門外照進來的一片明亮,整個人逆著光,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嬴政袖袍下的手,攥得手上的關節咔咔作響。 跨步越過趙姬下方的几案,站立在趙姬正前方,聲音冷淡中匿著一股無奈的哀傷:“阿母如今在意的究竟是何物?” 趙姬乃至嫪毐還有那幾個宮人,被嬴政這個樣子嚇到了。 趙姬抽了抽嘴角,眼睛也不敢與嬴政直視,“自是在意你,在意整個秦國。”說完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 嬴政言語間情緒波動並不大:“阿母,在意的是你的兒子,還是我這個人呢?”他繼續看著坐在上方的趙姬。 趙姬有些不明所以,“我的兒子不就是你,你不就是我的兒子。有何不同?” 書禾卻聽的分明。 人的悲喜並不相通,不管在什麼時代,許多父母不明白,孩子雖然是你生的、你也養育了他(她),但是他們是‘人’而不是‘物’。他們擁有獨立的意識,有自我的認知,更有屬於他們自己的情感,有他們自己的需求。將孩子養育成‘人’,而不是把他們當做自己手裡的一個物件,可以任憑父母的喜好拿捏掌控。 當然,在古代,父母的權威大,子女必須服從,不然就會背上忤逆不孝的罵名。可凡事都應該因時而變,因勢而變。難道明知父母的決定是錯誤的,還要遵循,那是愚孝;好比此時的趙姬,她這個人對於軍國大事毫無所知,所做的每個決定全憑個人喜好。如若嬴政一切皆聽從她的安排,那麼秦國別說統一六國,就連維穩秦國現有的局勢都困難。 嬴政只覺得他阿母真的不在意他心中的所思所想。他不知到底因何緣由阿母不喜書禾,可阿母並未對他詢問過,也不曾瞭解過書禾。 “阿母,您到底因何不喜,不願我與書禾成婚?能否告知兒子。” 趙姬她心中有著一套她自己的定論,看著嬴政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就不再遮掩她對書禾的不喜,直接道:“其一嘛,這女子身份不明;就算查明正身,她身後有何勢力?娶她,對你毫無助力。其二嘛,你自小至今,身邊從未接觸過女子,焉知女子的手段;還是阿母給你擇選的人,可靠。其三,這女子毫無規矩可言,我還未允她起身,她竟敢無視,直接坐下。這可不是作為一個王后該有的樣子。”一副理所當然,為他著想的樣子。 嬴政哂笑出聲:“都出去。”命宮人全部退至殿外。 書禾知道他這話不是對她,也就坐在原處沒動。 寺人、侍女看看趙姬,又看看嬴政,站在宮柱旁,雙手交握把頭垂的更低了。 嬴政見殿內宮人並未聽從他的命令,雙眼如炬盯著趙姬,語氣依舊平淡:“如今寡人的話不作數嗎?”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