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人是項手藝,更是門功夫。 這種功夫和毒舌相同,但遠比其更犀利和更具有攻擊力。 當然,這項功夫發揮是有條件的。 比如說,你要是和另一個人相互罵,那叫吵架。 再比如說,你要是一個人罵,那叫罵街。 但如果你一個人罵,有三個人圍觀呢? 那叫耍猴表演,純給人說相聲。 李嫂不懂什麼叫說相聲,但她知道自己一定被小看了。 因為面前三個人坐板凳上看著她罵得昏天黑地唾沫橫飛的,不僅沒覺得羞辱反而聽得津津有味的。 程落拿出瓜子遞給其他兩個人:“來點?” 於是院子裡除了李嫂的罵人聲又多了嗑瓜子的聲音。 李嫂看著滿地瓜子皮覺得太陽穴突突地疼。 程落:“啊,不用在意我們,您繼續。” 林夢然:“沒錯。要記住,您說的對。” 夜凝點頭附和:“對。” 李嫂:“……” 十分鐘後,李嫂撂挑子不罵了,在地上一坐,粗粗地喘著氣。 罵了這麼長時間,罵得口乾舌燥喉嚨起火似的,對面三人紋絲不動,連一絲情緒都沒有。 中途幾個人小聲說話,李嫂以為她們終於忍不住要走或者站起來和她真正吵起來了,結果三人說的是: “晚上吃啥?去山上找點食材?” “也是,都白住人家了,總不能再白吃乾飯。” “啊,我們就是商量商量晚飯,馬上嘮完了,你繼續。” 李嫂:“?” 合著我罵這麼半天還沒有你們晚上吃啥更能引起你們的興趣? 一口血憋在胸口不吐不快。 李嫂累了,她覺得與其這樣還不如和小蝶姐姐吵呢,咱說至少講究個有來有回,而這三個對她說的最多的就是“你說的對”。 然後就沒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氣簡直越憋越多。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去踏馬的你說得對! 弄得她現在聽到“你說得對”這四個字就腦仁疼! “怎麼停了?接著來啊。” 程落吐出瓜子皮,翹個二郎腿:“不會這就不行了吧,嘖嘖嘖。” 林夢然掃了掃褲子上吃掉的渣滓,“這點力氣就不行了?回家再練練吧大娘,嘖嘖嘖。” 夜凝一邊嗑一邊附和:“嘖嘖嘖。” 李嫂:“……” 嘖你奶奶個腿! 李嫂不罵了,一步三回頭指著三個人說她們不是,連帶著小蝶兒和其姐姐一起說了一通。 卻是越走越遠,直到徹底離開院落。 門被小手輕輕推開,小蝶兒率先探出頭。 “李嫂這就走了嗎?”平常每次來她們家,婦女都得罵一個鐘頭才能停歇。 “嗯。走了。估計短時間內都不會再來了。” 小蝶兒這才和姐姐一起走出來。 “咦,程落姐,你的同伴呢?怎麼少了一個?” 她話音剛落,從圍牆上跳下來一道身影,穩穩落地。 夜凝身體素質極強,程落的“黑羊”還存著“電影迷”的技能。給夜凝身上一加速,夜凝來去一陣風。 夜凝提起手上活蹦亂跳的禽類,歪了歪頭:“只弄到一個,不過應該夠了。” 小蝶兒和姐姐目瞪口呆地看著三個人。 程落:“山上打的野雞。姐姐會做飯嗎?” …… 小蝶兒家今晚難得吃了一頓比較奢侈的飯。 因為夜凝打來的那隻野雞,她家今晚多了一個肉菜。這讓許久沒吃肉的小蝶兒高興的不得了。 小蝶兒姐姐是家裡的主廚,面對這隻“來之不易”的雞,姐姐動用了至今為止最厲害的廚藝,簡單的香料和鹽,出鍋時卻引得周圍鄰居小孩扒著牆聞著味垂涎欲滴。 五個人將那隻雞吃得乾乾淨淨的,小蝶兒姐姐留著雞湯。說明天早上拿這個給她們下麵條吃。 也不知是那隻雞的原因還是她們幫忙趕走李嫂,又或者是二者都有,小蝶兒姐姐很爽快地就留下了夜凝和林夢然。 酒足飯飽。程落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院子裡望天。 不同於城市,鄉村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遍佈頭頂。她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因為性子孤僻,從早到晚泡圖書館,直到封館時才出來。回宿舍時她偶爾會抬頭看看天空,幾顆星星相隔甚遠,孤孤零零地,沒什麼樂趣。 然而如今相較起來,這裡的夜空竟然如此讓人心曠神怡。 小蝶兒家養了一隻小狗,有點呆呆地,是個白毛。見程落自己一個人坐在院子裡,走過來,在她腳邊靜靜趴下。 程落沒忍住上手摸了摸,逗了逗白毛小狗的下巴,嘴角不由自主地沁起笑意。 “在這兒偷懶?”林夢然從她身後出聲道。 “哪有。吃飽了歇一歇。”她往後一看,見她也兩手空空。 “不是去搬被子?” “沒多重,讓夜凝自己去就夠了。” “你這不是和我一樣偷懶。” 院子裡很安靜,泥土厚重溼潤的氣味和小狗酣睡的呼吸聲夾雜在一起。 程落抬頭,靜靜看著天上星星和圓月。 林夢然:“你在找誰嗎?” 程落回神:“為什麼這麼說?” “總覺得自從進入三輪遊戲後你總有些心不在焉。有的時候會一個人探尋似的環顧四周,像是在找什麼一樣。” “可能我只是在找線索? 林夢然聳聳肩:“好吧,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