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來說,冥婚過後新娘的大部分的都是能存活下來的。除非是一些人為的致死,否則冥婚只是一種魂魄的締結,並不需要肉體死亡。 但莊村的冥婚不一樣。 莊村辦過的冥婚沒有能活到第二天早上的。 通常人們第二天開啟祠堂的棺材,看到的都是一個死相慘怖的屍體,莊村以前流傳但現在失傳的《莊村祭祀全典》中,有描寫冥婚後那些新娘可怕死法。 每一個新娘都手骨俱斷,圓目失焦,流出的斑斑血淚會從眼角淌到髮絲間,新娘的身子會以一種身正頭歪的方式扭曲著,讓人深感生前像是遭受到了重大的折磨。 這種死法簡直駭人聽聞,家家戶戶也少有肯捨得姑娘去做這種事的,於是冥婚漸漸就在莊村消失了。 但據說這樣極端的冥婚方式會讓死去的人得到極大的安慰,趙老爺為了自己的兒子重撿回這種陋習,卻絲毫不在乎女方的生命。 所有人都知道,等待新娘的,只有必死的命運。 杜能冷笑一聲:“該走了。” “哎,杜哥,我們不等等?進去搞個破壞什麼的。” “搞破壞的前提是要不危及自己的性命,”杜能低聲喝道:“難道你想把自己的命賠在這兒嗎?” 他剛剛利用“香水師”探查了一番,發現自己探查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 而這偏偏從未出現過。 任何人和物,不論是死的還是活的,只要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總會散發出不同的氣息,可杜能在這間祠堂裡,卻什麼都探查不到,就好像這間祠堂並不被定義為死,也不被定義為活。 那這鬼地方是什麼?! 杜能有預感,那扇祠堂門一旦被徹底關上,程落是絕對出不來的。那裡會像是一個只有牆而沒有門的獨立空間,裡面會發生什麼只有程落知道。 杜能翻過《莊村祭祀全典》,自莊村建成以來,沒有一位新娘能活著在祠堂裡待到第二天。 杜能在心裡冷笑,程落啊程落,這回終於輪到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為了線索逞強主動進去,結果就是根本不用他動手,那祠堂裡的東西就會折磨死你! 不過即便是這樣,杜能還是悄悄地用了一些小手段。 就在他們即將鎖上祠堂門前,他支付生命值畫了一個“喚靈符”和“助邪符”送進去。 助邪符能夠使祠堂裡的陰氣十倍百倍地增加,也就是陰邪之地更加陰邪;而喚靈符會讓棺材裡那位趙家少爺短期內“死而復生”。雖然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但也足夠折磨程落一陣了。 一想到程落在祠堂裡即將面對的血雨腥風,杜能便覺得胸腔內一陣暢快。 昨晚被她折騰的這股怨氣,終於能宣洩出來了! …… 程落一個人待在棺材裡,估摸著進來有半個小時了。 神奇的是,她躺著的這個棺材雖然四面密封,但在裡面竟然能自然呼吸,不會有窒息的感覺。 這棺材當床可真是太合適了! 她在裡面翻了個身,想著要不要先睡一覺,就聽見棺材外有人在敲。 ——咚咚。 ——咚咚咚。 “哪位?” 聲音突然消失了。 緊接著程落聽到外面響起一聲清脆的聲音。 緊接著又是無邊的安靜。 程落抬眸,隨著一聲窸窸窣窣地聲音,灰塵撲簌簌地落到程落臉上。 棺材板拉開一道縫隙,然後程落看著這道縫隙越來越大。 她的手裡悄然變出無名。 棺材板被拉到一半的時候,已經露出了一個足夠大口子,程落站起來就能直接出去。 但她沒有。 她在等。 等外面那個持續不斷的、窸窸窣窣地聲音越來越近。 程落凝神,一邊看著屋頂一邊等待著。 從她的視角往上看,能以奇怪的方向看到神像的一角,影影綽綽的。 奇怪…… 那神像悲面的那隻手是不是沒有擋著臉頰? “——你不是我的新娘。” 一張流著膿滿是惡臭的臉突然伸到程落面前,讓人反胃的酸臭氣息撲面而來。 程落下意識擰眉起身。 這人穿著一身綢緞做得衣裳,帶著頂小帽子。可惜肉身腐壞得實在是過於慘烈,白色蛆蟲在他空空的白骨眼眶裡鑽來鑽去的,他一動,甚至有成塊成塊的腐肉掉在他身旁。 ——是那位趙家的小少爺! 他復活了。 他歪歪頭,髮絲粘在發爛的皮肉上,還不忘問程落:“你不是我的新娘,你是誰?” “我就是你的新娘。”程落看著他空洞的眼眶:“我們剛拜過天地,吶,你看我的傷口,我還在碗裡滴血了。” “我知道。”小少爺抬起指甲乾枯碎裂的手,“那碗血,我嘗過,不是她的味道。” 在他的棺材前,有一攤濃稠的血和碗盞的碎片一同掉在地上。 “我的新娘是張家女兒,不是你。” 他知道張家女兒? 死人是怎麼知道的?魂魄嗎? 可昨晚的鬼魂中似乎沒有他。 “我只要她做我的新娘,你不是。” “我不是。”程落說:“既然這樣,那我可以走嗎?” “不許走!!!” 那隻枯手死死地抓住程落的肩膀,似乎要把她從棺材裡拖出來。 他的聲音猛然變得尖銳淒厲,每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