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一對喜鵲歪著頭嘰嘰喳喳的看著樹下的男女,一道喊聲後飛離樹枝。
暖日光暈下,眼前的拘謹少年身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金邊,亮的晃眼。
在外人眼裡,他們是青梅竹馬,小蝶兒對青梅竹馬這四個字沒什麼太大的感覺,他只覺得劉傑雄是不論何時都在自己身邊的人,兩個人從小到大混在一起,上樹下河,翻圍牆捉蜻蜓。
夏天他會捉一籠子蝴蝶,然後特意等到她去找他玩時,開啟籠子為她放飛蝴蝶當做驚喜。
小蝶兒白淨的臉頰後知後覺地染上了一層緋紅。
“那……那個……”
她大約從未想過這些藏在暗處的情愫,但當少年戳破了那層窗戶紙,振聾發聵的詢問震在耳側,連帶著心臟也撲通撲通地一跳再跳。
“你不用現在回答我的……我就是問問……”
少年的聲音明顯底氣不足,越來越小,躊躇半天頂著一張紅臉不敢看人,只拿出不知道藏了多久的杜鵑花送給小蝶兒。
“這是,我今天早上摘的,送給你。”
對面的姑娘半天不肯接過,少年以為她生氣了,遲疑很久抬頭剛想道歉,卻見小姑娘的臉龐白裡透紅,一雙眼眸像從水裡撈出來的星星一般微顫發亮。
見少年看向自己,她的臉又紅了幾分。
姑娘的羞怯映在少年眼中簡直生動極了,他自是知道她對自己沒有那麼抗拒,於是回去的路上,他大著膽子去牽姑娘柔軟的手。
小姑娘只覺得自己燒得怕是比少年還要嚴重,卻沒有掙脫,輕輕地用兩根手指回握住了他的。
回到小蝶兒家的院子裡,少年依依不捨地送別了小蝶兒,她看著小蝶姐姐低頭和小蝶兒說了什麼,姑娘害羞帶怯地看了門口的少年一眼,垂眼點了點頭。
兩家的親事便就這麼訂下了。
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那大約是記憶中最快樂的日子,如今回想,真的就像夢一樣。”
欠李嫂的債正在慢慢還清,小蝶兒家裡逐漸有了富餘的錢,小蝶姐姐不再像以前那樣勞累,有小蝶兒幫襯輕鬆了許多。
小蝶兒和劉傑雄還是會像從前那樣出去玩,劉傑雄經常和小蝶兒說張家姐姐和趙家少爺的事,說趙家少爺和張家姐姐多麼多麼好,兩人多麼多麼恩愛,甚至是遠近聞名的模範夫妻。
偶爾聽一聽小蝶兒也覺得新奇,可時間長了,小蝶兒就覺得有些厭煩。
“你為什麼老和我說張家姐姐的事?我已經知道他們很幸福了。”
“我這不是為了降低你的恐懼嗎,”少年嘟著嘴,小心翼翼地說:“讓你知道結婚沒有那麼可怕的。”
“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可怎麼辦啊?”
小蝶兒忍俊不禁,咳嗽了一聲,故意板著臉道:“那你可要對我好點,不然我就真不要你了。”
少年拼了命地點頭。
人人都覺得這對青梅竹馬一定會結婚,小蝶兒也是這麼覺得的,他們會結婚組成家庭,然後永遠在一起。
“可惜,這世間沒有永遠。”
變故來自於小蝶兒和小蝶姐姐上山的那一天,原本劉傑雄也應該和她們一起的,然而他家臨時有事,就沒跟著一起。
沒人覺得這是一場有去無回的上山路,也更不會想到她們登上了無數次的山會有人埋伏其中。
“那些外村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兩個莊村的村民,無論如何也想從我們口中撬出什麼線索。”
然而他們沒有想到,兩個看起來柔軟的女子嘴竟然這麼硬,無論如何拷打死活說不出任何線索。
“姐姐前兩年就跟說過外面不太平,所以這才匆匆讓我和劉哥訂了親,姐姐也知道一旦她說出什麼來,莊村就會付之一炬,於是死活不肯開口。”
小蝶兒沉沉地看著那幫外村人折磨她們兩姐妹,瞳眸中沉靜的像死了很久的枯井。
人面對痛苦的回憶時是很少會這麼沉靜地,只有心猶如死去一般,被日日折磨到麻木才會如此。
那幫人眼見大的不開口就去折磨小的,小的不開口乾脆讓兩人看著對方受折磨。
那是很可怕的一個場景,兩個從小相依為命的姐妹親眼目睹自己唯一的親人在面前受盡酷刑卻無能為力,眸中血絲綻得彷彿能流出血淚,卻連嗚咽都被人捂住無法發聲。
套不出任何訊息的情況下,幾個人放棄了,然而卻也絕對不能讓她們活著回去。
“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