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間,屋外一隻通體雪白的鳥兒,幾經盤旋,落在了陳十二倚靠著的窗邊。陳十二取下鳥腳處黑符的瞬間,那白鳥竟憑空消失了。
司南雲恆擦了擦自己眼睛,再次看向窗外。
“那是幻境。”
司南雲恆愣神的那麼幾秒鐘,陳十二已經穿好衣衫,披上風衣。
“有任務?”
“嗯”
司南雲恆知道以自己目前的修為,很難幫得上陳十二什麼忙,無奈只得慘笑一聲,朝她開口。
“幽行司的任務……要是完不成會怎樣?”
先前還是一片寧靜清風徐來的早晨,一道驚雷過後,街巷上的屋舍瓦片,被千條萬枝拍得咯吱作響。
“要麼目標死,要麼……自己死。”陳十二冷冷地回道。
“下次沒人的時候,你可以叫我雲恆,我不想騙你,我不是你的麒麟大人,也不是什麼齊臨。”
陳十二一把將牆上的麒麟紋樣面具扣到了司南雲恆的臉上。
“這種話,別告訴任何人,包括我。”
沒有多餘的話,趁著天色昏暗,破窗而出,一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望著陳十二離去的背影,司南雲恆總感覺一些情緒如鯁在喉,這種情緒不是靠說與問就能解決。
所以司南雲恆沒有問陳十二要去哪。
要殺的人是誰。
接下來他們在哪見面。
他只希望自己來這裡的第一個“朋友”,能活的好一點。
泗水城早上的雨,依舊淅淅瀝瀝在下著,似乎沒有要停的意思。
酒館不遠處四五個衣衫破爛的小孩,在雨中枯坐著,既不嬉笑打鬧,也不像做了錯事,被父母罰站的樣子。司南雲恆撐了把傘,好奇地走了過去。
“下雨不回家,在這淋雨,有這麼好玩嗎?”
那幾名小孩子無精打采地瞥了一眼司南雲恆,將藏在衣服深處的一盆山野果子,緊緊裹住。
“我們才不是在玩呢,我們在等神仙姐姐。”
司南雲恆被幾個小孩逗笑了,蹲下身子問道,“神仙?還是個姐姐?你們可勁編吧。”
躲在最後的一個乾瘦小女孩,扯著嗓子喊道:“我們沒有說謊!我們只是不知道那個姐姐叫什麼,才這麼叫她的。我們幾個都住在城外的破廟裡,有一次那個姐姐見我們可憐,便叫我們每三天來這裡一次,她會陪我們玩,還給我們送吃的。”
“就是,那位姐姐對我們可好了,只是……只是她這幾天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們再也沒見過她了。”
“所以你們這幾天,每天都來這裡等那位神仙姐姐?”
幾個小孩齊齊點頭。
司南雲恆見他們可憐,在一旁的包子鋪買了些包子饅頭給他們,那幾個小孩極有禮貌地連聲道謝,只是謝完,依舊坐在雨中苦等。
司南雲恆無奈地搖搖頭,朝遠處走去。
“那神仙姐姐,可惜咯。”
一個滄桑的聲音從司南雲恆身後冷不丁響起,回頭一看,才發現是個拿著把水果刀的老頭。
“小子,俺老屠看你順眼,送你個故事如何?”
“白送的故事?”
“那自然是不要錢的。”
“那我真得聽聽了。”
那老頭嘆息一聲朝司南雲恆說道:“他們所說的神仙姐姐,是蘇家上任家主的獨女——蘇白露。今日一早,秦三奉了九城都主之命,將蘇家的三位長老連同她在內,請到了秦府,說是什麼,什麼要考驗新一代弟子的修靈術等級,命九大家族的長老跟弟子今日齊聚通天浮屠塔。”
“蘇白露?!秦三?”
“小聲點,這事可沒幾個人知道,也就俺老屠碰巧瞧見了。”
秦三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儘管自己跟蘇白露只有一面之緣,二人之間的婚約也已經解除,自己大可置身事外。但他回頭望著雨中苦等的幾名孩童,又想起秦三所做的一件件惡事,司南雲恆眼裡燃起一絲無法遏制的怒火。
白髮老頭似乎看出什麼來了,捋著鬍子說道,“小子,這通天浮屠塔關著的,都是中洲九城最危險,修為最高的一批瘋子,你要去,可得小心再小心咯!”
聽到白髮老者的叮囑,司南雲恆有那麼短暫的一瞬間,想起了自己,也想起了陳十二。
想起她離去時孤獨的背影。
想起她離去時堅毅的眼神。
想起不知何時何地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