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在兩人耳邊肆虐,大片雪花從天上飄下來。 宋嘉儀悄然打量站在她對面的顧筠然,原本是她一個人的白頭,只一小會的功夫,顧筠然就跟著白了頭。 如果他知道共同淋雪有這層含義,興許都不會同意與她在大雪天裡對臺詞吧? 她不曉得自己在這當口為什麼要想這種事情,明明全身都已經凍到僵硬麻木,她還能有閒心想東想西。 言清的侮辱於她而言不過片刻光景,就被大雪掩埋的半點不剩,此刻她眼中只剩下對面那個連睫毛上都掛著雪花的男人。 她聽見顧筠然用冷冰冰的語氣跟她對著臺本,語氣不善,不帶情感,全程吝嗇給予她一個眼神。 遇到有分歧的地方,不及討論,他便開口:“你要是想改,可以,先徵得編劇同意再改,改好後讓工作人員拿給我,我自己會看。” 淡淡的白氣從他嘴裡撥出來,眼前這張臉好似天仙下凡,帶著不真切的美,隨後又很快飄散在空中,等消散了,又再次被新的白氣籠罩。 他竟這樣好看,似明霞珠玉,或許潘安再世亦不過如此;連面無表情的樣子都那樣好看。 明明一樣都在挨凍,他卻面色如常,膚白如玉,而自己不消說,必是凍到鼻青臉腫。 這樣好看的人,對著她卻是這樣一副生人勿近的態度。 這樣的話,大約每個人,都會難過的吧? 她聽見自己幽幽的嘆了口氣。 顧筠然皺起眉頭,連眉毛裡都帶了一絲不耐:“宋嘉儀,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珠玉當前,為美色所傾倒乃是人的本性,她自然知道自己不小心晃了神。 此刻美人臉色臭的嚇人,宋嘉儀急忙收回心思,對著顧筠然連連鞠躬:“對不起,顧老師,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一定注意!” 顧筠然輕蔑的笑了。 他的眉毛在笑,眼睛在笑,輕輕抖動的鼻翼在笑,唇角也在笑,連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笑。 笑她的無知無畏,笑她的裝模作樣,笑她的裝聾作啞。 顧筠然挑了挑眉,隨即冷然向她瞥去,眸子裡裝滿了不屑。 她今日所作所為與從前大相徑庭,端的是畢恭畢敬,卑以自牧的模樣。 如果他不知道她從前是什麼模樣,只怕要被她騙過去。 阿栩他,應當就是這樣被騙過去的吧? 可惜他見過她狡詐的面孔,也見過她作惡的樣子,那種從骨子裡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惡怎會輕易更改。 哪怕山石崩塌,海水倒灌,他也不會信。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他並不想知道,也不屑知道。 左右他已經摔的夠慘,又何必去管那讓他摔倒的石階是因何磨平了稜角,又是因何絆倒的他? 顧筠然合上臺本,右手開始撣落身上的積雪,眼中似有寒光凌厲閃過。 “宋嘉儀,你不必用這種藉口來找我,也不用扮成這副老好人的樣子惺惺作態,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自己心裡清楚,不要在這裡裝模作樣的噁心我!”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請你麻利的走遠點,我懶得敷衍你!” 說罷,他抬腳上車,在宋嘉儀的注視中,乾淨利落的合上車門。 竟再未多看她一眼。 宋嘉儀臉上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撤下,就以一種落寞的方式提前跌落臉龐。 眼前這一幕著實讓她措手不及。 她沒想到翩翩君子會發脾氣,也沒想到溫潤如玉會開口罵人。 他罵的那樣難聽,令她都有些懷疑他罵的人是不是自己。 這要真是自己,那還了得? 她得做了多麼大的錯事,才能引得眾人口中口口相傳的娛樂圈好好先生對她發這麼大的脾氣? 顯然這個事情一時半會並不能夠想得明白。 因一時想不明白,她就這麼傻站在車前發呆,消瘦的身影在漫天雪花中顯得格外單薄。 她的怔忡落在車內一直觀察她的言清眼裡,忍不住罵了一句:“這小賤人,又在整什麼么蛾子?” 顧筠然瞧著他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撲下車的模樣,忍不住按住他的肩膀:“讓她去!” 說罷,他輕抬下巴,眸中冰涼一片。 “凍死了,不是正好?” “那行,那好的很!” 言清當即坐了回去,連毯子都不裹了,伸手對顧筠然豎起大拇指:“阿然,你就該這樣,別再立你的好人設了,乾脆就趁此機會,走霸道腹黑路線吧!” 顧筠然從前一直走鄰家大男孩的溫柔路線,他殼子生的好,受眾甚廣,從十幾歲的初高中生,到五六十歲的阿姨大媽,都可以是他的粉絲。 但言清總覺得差點意思。 因為娛樂圈裡走相同路線的男明星太多了,隨便拉一個出來,都說自己是鄰家大男孩,多麼無趣。 再者這人設與顧筠然本然也不相符,顧筠然這人,始終是帶點脾氣性格在裡頭的。 讓他狡黠的內在披了一張溫柔的皮子出去示人,差點意思。 誠然他只在心裡想想,並未在紀瀟面前提過。畢竟公司的大小事務都是紀瀟在打理,顧筠然的人設也是紀瀟為他量身定做的。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