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一段說完,沒能從宋嘉儀的臉上得到反應,不覺有些不安。
她總是這樣一聲不吭,動不動將自己變成人形植物,安靜匍匐於某個角落,試圖將自己與他人隔絕開來。
她原以為宋嘉儀失去記憶,從頭再來,也是她全新的開始。
可為什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從前她們歡聲笑語多麼開心啊。
她看著宋嘉儀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兩人的對話也變得寥寥無幾。
從前談及過去,宋嘉儀懊悔難過,自責不已,現在說起曾經卻面無表情,毫無反應。
是她變了嗎?她的心已經堅硬如頑石了嗎?
還是她經受了太多打擊,已經麻木了呢?
“嘉儀,我們回不去了嗎?”
她一臉期盼的盯著宋嘉儀,帶著緬懷過去的渴望。盼
“回到哪裡去呢?”
宋嘉儀聞言抬頭,木然的看著安安。
安安努力壓下內心的翻騰,抬起頭,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回到你一無所知的時候,回到我們從前快快樂樂的時候,不好嗎?”
“你覺得可以嗎?”宋嘉儀怔怔望著她。
頓了頓,她又道:“我殺了人,我還欺負過很多人,我認識的很多人,都恨我恨得咬牙切齒。”
她喃喃說著,視線漸漸變得空洞:“他們都想找我報仇,巴不得我不得好死……”
“我……我笑不出來了啊……”
“我多呼吸一口空氣,都是對他們的不敬啊,我怎麼還敢笑呢?”
她的臉木木的,說出來的話也像泡沫一樣,落地就散了。
安安的眼睛一點一點紅了,她原本還能心平氣和聽著,到了後面越發難過。
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她捂住臉失聲痛哭:“我也知道不可能,是我一直心存幻想不肯放棄……”
“是我心裡覺得……你不是她……”
她們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安安泣不成聲。
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那隻手有些涼,落下來的力道剛剛好,輕柔中帶著一點點力道,不疾不徐的拍著她的背。
好像小時候,還作為嬰兒時期的自己,被母親哄著的感覺。
安安放下手,抬起頭來看她。
宋嘉儀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的樣子。
自那日顧筠然捅破了真相,她彷彿將所有情緒耗盡了,見誰都是淡淡的,不見大波動。
唯一能看到她情緒的時候就是在工作當中,她在戲裡表現她的喜怒哀樂。其他時候,她就頂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沒笑意,沒有難過,沒有悲傷,沒有快樂,什麼都有,彷彿她跟這個世界的聯絡全部都斷了。
“安安,我好難過啊……”
她用雲淡風輕的表情,說著悲痛欲絕的話,猶如一個即將赴死之人,帶著一分多餘的力氣都懶得消耗的麻木。
她費了極大的力氣才輕輕挑起眉毛,使得自己看起來不那麼面無表情了些。
“最近我時常覺得累,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卻覺得心力交瘁,一點都提不起精神。”
“我每天睡覺前都在想,要是能夠一覺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就好了。這樣也就不用面對明天發生的事情了。”
“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又好好的醒了。沒有辦法,我只好洗漱乾淨,穿戴整齊的去工作了。”
她說的極其平淡,猶如和朋友聊起隔壁新搬來的鄰居、樓下新裝修的咖啡廳那樣稀疏的日常。
安安聽得心如刀絞。
這些話藏在她心裡很久了吧?
一直沒有說給別人聽,她要多難過啊?
她到底還是將所有情緒都壓在心裡了,明明身邊有那麼多人在,她卻選擇自己默默承受,不向任何人伸手。
她還只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子啊,為什麼要一個人去承受這麼多啊?
安安向前走了兩步,緊緊抱住了宋嘉儀,大哭起來。
“不開心你可以跟我說啊!你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裡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們看著都很難受啊?”
宋嘉儀側著腦袋,右手手指插入頭髮當中,她歪著腦袋看著安安,似乎是想哭,但是眼睛乾乾的,又擠不出來。
痛極已然麻木。
她木然說道:“一覺起來我的世界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