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顧老師,你該回去了。”
顧筠然聽到宋嘉儀如是說,一字一句說的十分緩慢,像是被人強行按下了慢放鍵。
顧筠然一時有些茫然,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眼前的人了。
“還好嗎?”
“……沒事。”
“不行不要勉強。”
“嗯……”
他看到宋嘉儀在宮良末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有些麻木,又好似她本來就是那樣的。
宮良末幫她整理了下衣服,她安靜的站在那裡,像一個沒有生氣的玩偶。
她的面容很平靜,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她的難過震驚也都不存在,現在這個才是真實的。
顧筠然愈發迷惘。
不應該是這個走向,似乎有哪裡不對,但一時又說不上來那怪異是什麼。
宋嘉儀整理好了衣服,微微側臉,對旁邊二人道:“我們走吧!”
安安心下不安,直覺告訴她宋嘉儀是在勉強自己。
她盯著宋嘉儀的臉反覆確認:“你真的沒事嗎?”
宋嘉儀沒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表情像是極力忍耐著什麼。
“行,那走吧!”
安安也不再多言,扶著她慢慢往門口走去。
到了門口,宋嘉儀的表情愈發艱難。
她右手捂住口,極力抑制胃裡反覆上湧的噁心,最終忍耐不住,快速衝到不遠處的牆角,俯身吐了起來。
安安瞧著她這副模樣,頓時情緒上湧,紅了眼眶。
她掏出紙巾遞給宮良末:“你去照顧她。”
宮良末無聲看了她一眼:“那你呢?”
安安抹了下眼睛,仰起頭顱,面上似有不甘:“我還有話要說!”
宮良末凝視牆角那抹纖細的身影,右手不自覺握緊。
“知道了,你早點來,她看起來不大對勁,下午的戲……恐怕她撐不過去。”
跟了宋嘉儀這麼久,他愈發瞭解她的性格。
她習慣什麼事情都一聲不吭往肚子裡咽,面上越是平靜,內心就越洶湧。
剛剛那麼大的事情,她不可能一點事情都沒有。
安安沉默的點了點頭,她知道。
等宮良末扶著宋嘉儀淡出視線,安安轉過頭,視線鎖定屋內從剛才開始就一言不發男人,抬手拍了拍手掌。
“顧筠然、顧老師,宋嘉儀剛剛的表現可讓你滿意了?”
顧筠然無聲望著安安,緊抿的唇角看起來有些嚴肅。
不對,這不是他預想的結果,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認識的宋嘉儀不可能是這樣的反應,也不該是這樣的反應。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但直覺告訴他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安安沒有得到答覆並不著急,彷彿也沒指望他回答什麼。
她一步步靠近顧筠然,心裡積壓的情緒逐漸匯成語言。
她將它們逐字丟擲:“顧筠然,你就非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就一定要把現在的她逼上絕路嗎?”
“我知道你放不下,你過不去,你想求一個結果求一個報應!可難道你就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嗎?她不是從前那個人,她不知道你為什麼討厭她,在今天之前她甚至不知道你們之間的糾葛!”
“可她還是默默去贖罪了,這麼久以來她在你面前一直像個罪人一樣抬不起頭來,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吧?可她有說過一句不嗎?她什麼都不知道但還是去做了,難道你就一點也感覺不出來嗎?你就一定要這樣的她破滅了,才能感到滿意嗎?”
顧筠然的目光中盡是疑惑:“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她什麼都不知道?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為什麼不知道?”
安安臉上的諷刺意義愈發明顯。
她頭一次發現自己站在加害者的一方竟然可以如此理直氣壯,她為自己有這樣的立場感到可悲又可笑。
她搖了搖頭:“我不信你從來沒有發覺,要麼你根本就不屑發現。即便你們事故後一起合作的時間並不長,可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該知道什麼?關於宋嘉儀,我需要知道她什麼嗎?”
顧筠然的語氣還是那樣咄咄逼人,眉頭蹙起的厭惡顯示了他想盡快結束這個話題。
安安反唇相譏:“顧筠然,你從前不是最清楚她的嗎?你幾時見過她能夠在一個節目裡安穩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