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最後一次見她,不過月餘,視線裡的那個人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下巴愈發尖銳,臉頰也慢慢凹陷,襯得她眼睛越大了。
心痛與懊悔交織在一起,反覆折磨著宋晉遠,絞的他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昨天聽說了她的情況,擔憂之下,恨不能立刻飛到她身邊。今天終於到了,卻只敢遠遠站在一旁,不敢靠近。
他怕她再因她承受壓力,儘管他不知道那是什麼。
宋嘉儀簡單整理了下服飾,臉上重新恢復了笑容,抬腳緩緩走近宋晉遠。
在距他還有數丈的時候,她停了下來,畢恭畢敬道:“您怎麼突然來了?來之前也沒跟我說一聲。”
厚重的妝容掩蓋了她蒼白的面色,精心描繪的腮紅襯得她陽光下明豔動人。
他美麗的女兒今日一身鵝黃色古裝紗裙,頭髮高高豎起,珠環玉佩加身,美豔不可方物。
有她在的地方,旁邊立著的數位演員只是背景板。
宋晉遠望著眼前的女兒,意外發現自己有些不認識她了。
一個“您”字,將宋晉遠的滿腔熱情生生逼退。
除了她在美國剛甦醒那會,什麼時候她對他用過“您”這樣的稱呼?
什麼時候他們之間如此生疏了?
宋晉遠無聲斂眉,右手在背後捻了捻,望向宋嘉儀的目光有些複雜。
她的笑容裡帶著淡漠與疏離,不似小女兒的撒嬌,也不是成年人之間的簡單客套。
她在跟他保持距離,只是將分寸恰巧捏在合適的尺度。
他們之間有了隔閡,而他不知道那是什麼。
一陣微風吹來,不知從何處飄來的道具花瓣輕飄飄落在宋嘉儀頭上。
宋晉遠向前走了一步,下意識就要去撣落花瓣。
宋嘉儀見他走近,本能之中向後退去,一面側過臉躲避。
宋晉遠的手便僵在了半空中。
“您來的有些突然,我還沒來得及嚮導演請假,恐怕暫時不能陪您了,我……我先去拍戲了!”
宋嘉儀幾乎是胡亂說完這幾句話的。
她大約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最終鼓起勇氣抬頭,默默看了一眼宋晉遠,撈起裙襬走了。
久久無言,一陣死一般的寂靜籠罩心頭。
宋晉遠僵在原地,猶如定格。
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他已經替她請好了假。
不過看她的樣子,只怕說了反而會更不高興吧?
如果說前一刻他還抱有一絲僥倖,這一刻,他切實感受到了自己的出現於她而言的的確確是個錯誤。
顯然,宋嘉儀並不太想面對他,所以剛剛在他面前落荒而逃。
心如刀絞。
宋晉遠彎下腰,默默捂住了胸口。
張秘書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宋董,您沒事吧?要不要我叫住小姐?”
宋晉遠擺了擺手。
“讓她去吧!別去煩她了!”
石導原本因為宋嘉儀的臨時請假,正惆悵該如何對昨夜佈置了大半夜的道具組交代。
這會子見她竟舍了宋晉遠往自己奔來,不覺大喜過望。
心想自己的選擇果然是對的,宋嘉儀竟然是這樣一個有擔當負責任不擺架子的優秀演員。
這一刻他在心裡下定決心,以後但凡自己的作品,只要可以都給她留下一席之地。
一個家世如此顯赫,還能不卑不亢、敬職敬業的演員哪裡找?
旁人只怕踏破鐵鞋也難找到,竟然就叫他遇上了,這可把他給樂壞了。
立刻衝宋嘉儀瘋狂擺手,招呼她坐下。
“來來,小宋快來坐,我這有營養劑你要不要?你最近瘦的有點厲害啊,別拍著拍著都不接戲啦!我這還有好幾瓶,都給你備著,你想要隨便喝啊!”
宋嘉儀不知石導心裡所想,依照往常同眾人打了招呼,坐下來聽石導講戲,中間夾雜一兩句自己的想法。
待到開機時,她回頭望了一眼,宋晉遠已經不在了。
她鬆了口氣,終於將心放回肚子裡,又禁不住惆悵起來。
日子還長,過了今天,還有下一個明天。
隨後的日子裡,安安和宮良末每日變著花樣給宋嘉儀弄吃食。往往要驅車幾十公里,甚至百公里,去買些米其林黑珍珠,或是百年老字號的美食。
阿智和小宇於睡夢之中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