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宋嘉儀四點爬起來化妝,做好妝發後,立刻坐車到附近百公里外的垧鄉進行外景拍攝。
山間鄉路並不好走,加上前幾天剛下過雨,道路泥濘不堪,中間車子一度拋錨,歷經萬難終於到達取景地。
到達之後,宋嘉儀完美消化了三頁紙的超長臺詞,全程流暢無卡殼,開機一條過,石導在鏡頭後面捂住臉。
這條結束後,全場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
許多從前對她印象極差,或者一致認為她是花拳繡腳,只在表面做功夫的那種人,經過此次,不約而同的重新整理了對她的認知,開始重新審視起她來。
宋嘉儀以自身的努力,默默改變了眾人對她的想法。
接下來的戲份就不那麼輕鬆了。
她被吊在威亞上長達八個小時,中間站位也堅持不用替身,下來時腳步虛浮,連連趔趄。
宮良末和安安一左一右攙扶著她進了車子。
安安隨意挽起她的一處衣袖,手臂上青紫一片,各種觸目驚心。
她伸手欲撩起宋嘉儀腰背上的衣服檢視,宋嘉儀輕輕躲開了。
安安便轉頭掃了宮良末一眼。
後者會意,立刻下車關上車門,半倚在車門上望風。
宋嘉儀身上的戲服裡三層外三層,裹的像個粽子。
穿的時候費多大勁,脫的時候就得費多大勁。
安安解的滿頭大汗,依然還有好幾件沒脫下來。
宋嘉儀道:“不行就算了吧,回酒店再脫也沒關係的,不用急著現在。”
她說完這句話就捂著嘴開始乾嘔。
安安只得給她遞過來塑膠袋。
下戲時她體力已經透支,路上匆忙吃了一點東西,這會子一點一點吐了出來。
這樣的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安安輕輕拍著宋嘉儀纖細的背,心裡一陣窒息似的壓抑。
難怪她最近瘦的那樣厲害。
每天拍戲累得要死要活,又什麼都吃不下,能不瘦麼。
一路上她都在憂心忡忡,到了酒店已是半夜,她輾轉反側睡不著覺,腦子裡反覆湧現的都是宋嘉儀脫下戲服一身青紫的樣子。
雖說演員拍戲受傷乃是家常便飯,但是拼到她這個份上就有些匪夷所思了,簡直是有些刻意的自虐。
宋嘉儀身上的肋骨清晰可見,瘦得真是盈盈一握皮包骨頭,隨便來陣風就能把她吹走。
即便現在的娛樂圈崇尚以瘦為美,為了上鏡,演員更是瘦到脫相,但規範自律,科學瘦身可不是她這樣的日漸消瘦。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現在的問題。
她在床上掙扎了半天,最終還是爬起來,撥通了張秘書的電話。
“她這樣下去不行,還是得讓宋董知道。”
張秘書半夢半醒之際,聽安安沒頭沒腦來了這麼一句話,足足愣了兩分鐘,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
他起身拉開臺燈,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在床頭櫃上摸索著找到了眼鏡,沉睡的大腦隨著視野的清晰慢慢清醒。
“你先彆著急,把最近的情況跟我仔細說一下。”
聽完後他道:“我會跟宋董彙報的,你也別太著急了,早點睡吧!”
他又哄了幾句,好不容易哄著安安掛了電話,自己倒是沒了睡意,在客廳裡走了幾圈,又去書架抽了本書,看了起來。
書上的字挨個落入眼裡,卻一個也沒進入腦海裡。
張秘書捧著書怔怔出神。
安安的擔憂不無道理,他應當早做準備。
宋嘉儀消失的一個月裡,宋晉遠曾跟著她的蹤跡一步一步追過去,但每次都是慢了一步。
雖然最後宋嘉儀選擇了回來,也讓不少人都鬆了口氣。
他的憂心與牽掛張秘書悉數看在眼裡。
若是事後才讓宋晉遠知道宋嘉儀如今的狀態,只怕他會比先前那次還要暴怒。
東方逐漸泛起魚肚白,金色的霞光透過薄紗斜斜照進客廳,洗去寂靜的墨色,將夜刷上一層光亮重新包裝,迎接每一個踏著朝露出門的行人。
多少人沉浸於夢鄉尚未醒轉,又有多少人在深夜裡輾轉難眠直至天明。
這一天,她曾體不安席,食不知味。
這一夜,他亦目不交睫,寢不成寐。
顧筠然徹夜未眠,披衣起身拿起劇本,將早在月前就背的滾瓜爛熟的臺詞拿出來重新背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