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經歷過,所以明白。慚愧說一句,我是過來人。”
白清歡悽微一笑,神思哀涼如窗外的寒涼天氣。屋內的炭火嗡嗡燒著,她只覺得眼角酸澀,想是煙燻的。其實炭盆裡燃著的都是上好的銀炭,並沒有一絲煙的,傭人又扔了幾片橘皮在裡頭,只覺得清香四溢,無半點菸火雜氣。
她徐徐道:“有些事如果一開始就明知道不能得善終,就不要痴心妄想,去勉強求一個善果。譬如我從前與他,若一開始我就以平常之心待他,不求一絲真情,或許今日屹立不倒的那個人就是我了。也不至於今朝連累白家,到此地步了。”
白清歡說話間,連周閒的名字亦不願提,只以“他”代之,蔣麟雖不知是誰,而話中的另指,她只是點到即止。
蔣麟眼中已無聲漫上了一層涼薄如霜的清冷,清冷中卻似有幽藍火焰灼灼燃燒,道:“小姐傷心了一次,便要對人世間的情之一字都失望了麼?”
白清歡不答他,只以手支頤,娓娓道:“少帥有無聽說過《白蛇傳》?相傳古時有白蛇精修煉千年化為人形,只為尋一份人世間最平常的男女夫妻之情。細雨西湖,斷橋相遇,同舟共濟,紙傘定情,白娘子與許仙終於結成姻緣。也不是沒有恩愛過,只是經不起法海輕輕一挑撥,連有了許仙的骨肉許仙亦不願意回頭幫她,還親手喂她喝雄黃酒。難為白蛇為了這樣的男人水漫金山、苦盜靈芝,為他操持家業、生兒育女。只不過因為她是異類,即使待許仙一片真心亦罪不可恕,到底被永鎮雷鋒塔底。”
蔣麟看著她微笑,而那笑亦是沒有暖意的,道:“我聽說過,似乎是雷峰塔倒、西湖水乾方能使白娘子逃出生天。”
白清歡冷冷一笑:“哪裡能呢?這不過是後世人給白娘子的一點期許罷了。如今西湖風景如畫,雷峰塔屹立不倒、湖水年年如新,如雙珠輝映,何曾見有誰逃出生天?只可惜了白娘子永居雷峰塔底,苦海無邊,不得超生。許仙卻平平安安活到老死。只怕想也不會想這個曾經為他出生入死、痴心一片的女子!”
白清歡抬眸望住他,眼中不自覺已帶上了一抹犀利的怨,那怨似一把青鋒雙刃劍,呼嘯的劍氣刺了他亦刺了她:
“怎麼會想呢?在他眼中,她再好也不過是一條企圖來誘惑他謀他身家的蛇精罷了。不知白娘子永困在雷峰塔底的黑暗困頓裡,是否有一絲後悔,後悔當日在斷橋遇見許仙會生出那一縷情心,以至今後受苦至此,永淪絕境。”
她硬一硬生氣,終究沒有忍下,直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