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先打破僵局。
陳香頭皮發麻，愁眉苦臉的五官都擰巴到一起：“週五爺，承蒙您抬愛，鄙人這三腳貓功夫實在上不得檯面，但五爺一再誠心相邀，再拒絕就是我不懂事了。”
他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容，遞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金絲邊鏡片後的精光讓人捉摸不透：“陳小姐果然識時務，合作愉快。”
陳香大膽地握了握他的手：“那薪酬的事？”
“陳小姐放心，我們青龍幫絕不會剋扣薪資。”
二人籤罷協議，周閒禮帽地站起身送客：“很久沒有這麼開心地談話了，希望下次還有機會能和陳小姐繼續。老六，開車護送陳小姐回去。”
傅長洲頷首：“是，五爺。”
傅長洲一路無言，送她回陳宅後便離開了。
周閒走到窗邊，目光隨著百樂門前那輛載著脫口不俗的姑娘的車一路遠去，直到消失在視野範圍內。
“陳香……真是沒想到。”
周閒要阮紅拂勾引齊爾蘅，只想讓他動情，她有自知之明，正統涵養的貴公子不會喜歡這樣的狐媚子。聽說他還有個門當戶對的青梅，阮紅拂見過一次，性子太過溫和柔弱，優柔寡斷，成不了大氣候。
雪夜，阮紅拂提燈敲開齊爾蘅的書房，像聊齋裡的狐妖，嫋嫋娜娜：“小少爺，聽說你這兒有《哈姆雷特》的劇本，能否借我瞧一瞧？”
“沒有。”
“是老爺讓我和你借的呀。”
阮紅拂的謊話信手拈來，齊爾蘅礙於父親的面子，雖瞧不慣她的作派，也只得耐著性子答應：“稍等。”
燈火昏暗，阮紅拂站在門口，風雪灌入她領口，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齊爾蘅翻書的時候偶然朝門口瞥過一眼，就那麼一眼，他動了惻隱之心：“進來。”
從小接受新思想教育的齊爾蘅懂得治國安邦，卻不懂美人心計。就是這一時不忍，他就引狼入室了。
阮紅拂把絳色的短斗篷脫下，身上穿了杏黃色的駝絨袍，將她那薄施脂粉的小臉陪襯得格外鮮豔。短袖子露出一大截白嫩嫩的胳膊，因為受了凍，泛著紅色也很好看。
“真冷啊。”
齊爾蘅的目光落在榆木書架上，不看她一眼，絲毫沒有見他小青梅時候的笑語欣然，語氣冷淡：“去爐子那兒烤烤。”
於是，他找孤本，她挑香爐。窗外寒梅疏影，窗內暗香浮動。
“砰”，《哈姆雷特》從齊爾蘅手中掉落，他腳步有些虛浮，白淨的指尖按了按眉心，有些困惑。
“怎麼了？”
“沒事。”
可是很快，齊爾蘅緊緊攥住書架，冒著冷汗，臉色蒼白如紙，薄唇緊抿。她一步步朝他走近，腳上的鈴鐺一簇簇地響。
“少爺，你是累了吧?我扶你去床上歇歇。”
“不用！”
齊爾蘅很倔，可實在軟得不像話，連推她的力氣都沒了。阮紅拂輕輕扶住他，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輕吹了口氣:“乖，聽二媽的話。”
他在那一刻，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麼，可來不及了。離了那糾纏的霧氣，齊爾蘅的五官眉眼逐漸清晰生動起來。就像一幅水墨畫上的淡淡山水，從容地在宣紙上緩緩洇開。
他緊繃的身體微顫:“你究竟要做什麼?”
阮紅拂隨口扯謊:“我對少爺一見鍾情，相思成疾，病入膏肓，不得已，只能鋌而走險，但求與少爺歡愉一夜，此生便死而無憾了。”
他深吸一口氣，顫得更厲害:“你說與我父親情投意合。”
說了嗎?謊話說多了，她自己都不記得了，阮紅拂吻了吻他挺直的鼻樑：“小少爺，別想了。此時此刻，我只愛你一個。”
齊爾蘅難忍地閉了閉眼，抿緊唇，一句話也不肯說了。他是覺得可恥，可恥於他的身體背叛了他的意志。
嫋嫋飄散的香不是什麼催情香，不過是尋常的軟骨香，可他動了情。阮紅拂極其耐心地安撫他:“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的。”
阮紅拂的目光往下，齊爾蘅那張禁慾冷峻的薄唇，有種神秘的誘惑力。她低下頭想親，他偏過頭。
“不給親啊，我偏要。”
寒鴉驚起，月光低顫。
她蠱惑他：“我每個晚上都來好嗎?”
齊爾蘅氣息凌亂，斷然拒絕：“你做夢！”
齊太太是齊老爺的糟糠之妻，腦子生鏽的老女人，對阮紅拂這麼明顯的勾引她兒子的事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