膩。
他蘸了盤中的顏料,在面前的紙上勾勒二三,幾筆輕描便繪出寫意的花草。
被秋日烘曬的空中有浮塵懸遊,明媚的日光打在紙上,折出類似皮的質感。
他端詳著紙上的花,看了一會兒,扔去了地上,換筆去蘸下一盤塗料。
妖是陌奚扔畫時來的。
他布畫下一幅,口中迎了句:“回來了。”
“王上。”
陌奚專注著手中的新畫。
花卉有了雛形後,他對著陽光凝視了一會兒。
隨即,又將其拂去了地上。
翠瞳裡的視線從落畫上抬起,當看見滿殿廢稿中立著的白衣蠍辮的少年時,陌奚唇畔浮現出了兩分笑意。
“許久不見。丹尹,在邊境一切可好?”
丹尹扁了扁嘴,“王上大婚都不叫我,難道丹尹已經失寵了麼?”
近一年的流放並未改變他什麼,對丹尹來說,極惡之地可比死氣沉沉的王宮更有趣。
“不叫你的,可不只是結道大典。”陌奚擱下手中的筆,“丹尹,就這幾日,你族中可是發生了件好大的事。”
“我聽說了。”丹尹咧嘴,“外面都在說,丹櫻謀殺王后,最終只被判了十年。”
他哎呀呀地感嘆著,“王上,這是第二次了。她強上你的時候,你留了她一條命,現在她謀害王后,您居然連罰都不罰——要不是王后太過美味,我還以為您愛的其實是我姐姐呢。”
陌奚微笑,“丹尹,我現在的心情可不是很好。”
“好、好~”丹尹抬手,“我不說就是
() 了。”
“既然你不打算去探望自己的親姐姐,那就去見見王后吧。”陌奚道,“她一直掛念你。”
少年瞠目結舌,“王上,要我去找王后?”
陌奚彎眸,沒有再重複命令,只是輕聲呢喃,“監察組,也該運轉起來了。”
丹尹意會了然,勾唇露出可愛的梨渦,以及一雙尖利的毒牙,“是,丹尹明白。”
他從滿地廢稿上踏過,有的正,有的反,正面朝上的紙張上皆是朵朵盛開的海棠。
花繪筆力深厚,可姿態潦草,像是久負盛名的狂放派大家突然改向了婉約流派,但再怎麼隱忍,也控制不住細節處暴露本性張揚,到後來,甚至透出兩分被掣肘的煩躁。
陌奚抬手繼續作畫,提起筆才發現,桌上二十七種顏料都已試盡了。
沒有一種讓他滿意。
擱下筆,他掃過滿地廢稿,看著這些不上不下、始終差一分火候的海棠,頹靡之中夾帶了躁戾。
陌奚棄筆坐下,眼前的王牘上不是不中用的顏料,就是留不住茯芍的王璽。
他看得生厭,想要抬尾頂掀了這張擺滿廢物的案牘,臨了,卻掃見了桌角立著的一支琉璃瓶。
琉璃瓶裡斜插著一支千絲菊簪。
陌奚抬手,掠過每一瓣花絲,滿頭墨髮披散了一身,髮簪就在指尖,他卻沒有動彈。
臉上的花妝也有好幾日不畫了,不是疏懶怠慢,而是他想畫的海棠,始終找不到更新、更好的塗料。
……
茯芍惦記著陌奚的異狀,送完丹櫻之後,準備和王后宮裡的靈玉們道個別就去找陌奚交尾。
她心事重重地跨入璗瓊宮,遊了兩步忽然覺得少了點什麼。
轉身四顧,茯芍發現酪杏不在。
酪杏是最喜歡自己回璗瓊宮的,今日她來了,卻沒聽見平日那聲雀躍歡喜的“芍姐姐”。
她扭頭看向守在入戶屏風前的丫鬟,問:“酪杏呢?”
那丫鬟低著頭,低低地回了句:“她有事不在。”
茯芍偏頭,端詳著那丫頭,的確是她的丫頭不錯。
過了會兒,她游到對方面前,低頭舔過她的耳根。
茯芍剛要嗅聞對方氣味,那丫鬟卻受驚般地猛地後退,直接將背後的屏風撞倒,發出一聲重響。
門外立刻有其他宮僕趕來察看情況。
茯芍揮手,“沒事,忙你們的。”
她隔空將倒地的屏風扶正,一邊再度打量起了低頭畏縮的小丫頭。
“白燭,”茯芍開口,“你身體不適?”
對方停頓了一下,接著搖頭,支吾著道,“多謝…王后關心,只是有點累而已。”
“你過來。”茯芍衝她招手,方才自己主動靠近把她嚇成那樣,這一次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