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月下來,得益於茯芍和酪杏的辛勤勞動,不僅蛇田大變了模樣,就連蛇田裡的五萬條蛇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乾巴、長黴的蛇皮經過兩次上藥,如今已順光溜滑;
蛇喉裡的爛肉也都長好,即便小蛇們張嘴嘶吼,空氣中也沒有那股讓人不悅的病氣了。
尚有不少蛇患病複雜,留在醫師院特殊養護,但有靈藥和頂級大蛇的加持,痊癒也就是這幾天的工夫而已。
茯芍和酪杏去採買了一些木植裝點了蛇田,她將藤蔓類的植物纏在假山、玉樹上,蓋住了石坑璧上的各個洞口;將細小的綠萍灑進坑底的水渠,隨它們在水裡生長。
天氣越來越熱,蛇田卻無有遮蔽,栽種綠植可以為石坑降溫,也能製造更多的蔭涼。
原本眾妖避之不及的惡臭之處,如今竟如御花園一般美輪美奐,成了一處賞心悅目的景點。
刑司眾妖聞訊趕來,一睹新蛇田的景象。
“魔神,這還是之前的那個臭糞坑麼……”來看過的妖無一不喃喃這句話。
“真好啊,有山有樹有水的,我都想下去逛逛了。”
“這些瘋蛇撞了什麼大運,住得比御花園還要精緻。”有妖酸溜溜地開口。
“可不是麼,也不知道這些蛇對茯大人有什麼用,竟要這樣悉心地親手照料。”
“平平心,被大妖盯上能是什麼好事,我寧願住地下土窩也不想惹到他們的注意。”
“那倒也是。”
在一眾豔羨的嘖嘖稱奇中,一抹青色的身影立在了角落。
很快便有妖注意到他,田邊眾妖連忙躬身低頭,敬畏道,“秦總司。”
秦睿推了推鼻樑上的靉靆,餘光又掃了眼改天換地的蛇田,沒有說話,轉身離去了。
他走之後,其餘妖面面相覷,小聲議論道,“秦大人是不是生氣了?”
“他不是向來這個樣子麼?”
“總覺得有點不一樣……這些蛇都是秦大人引入的,茯大人算是改動了他的東西吧。”
“嚯喲,上次有個新來的,不知死活給秦大人添了水,秦大人站起來就把杯子扔出了窗外,來來回回施了好幾次清潔咒。”
“你們說,他和茯大人會不會打起來?”
眾妖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見了幸災樂禍。
茯芍把眼下能為蛇田做的事都做了,最緊要的一步卻遲遲沒有進展。
秘藥。
她又一次拿出了那個瓷瓶,對著小小的瓶子發起呆。
秘藥一日不解,那些小蛇就一日不是真正的蛇,而是被藥性支配的小怪物。
它們對眼前亂竄的老鼠視而不見,只會吃帶血東西——不論那東西是什麼,即便是帶血的石頭它們也照吃不誤。
茯芍拿到這瓶秘藥後,曾給丹櫻寫過信,問她是否知情。
丹櫻曾是刑部的副司,或許瞭解一二。
讓茯芍失望的是,丹櫻給出的回答和丹尹一樣,都對此藥知之了了,只聽說是根據蛇王的某種蛇毒做的藥引。
如此一來,知道秘藥隱情的就只有兩位,一是蛇王本尊,二便是將它研製出來的刑司總司秦睿。
茯芍已為蛇王請脈了半月有餘,每次請脈,不可避免地隨口聊上兩句;而秦睿除了第一次見面的幾句對話之外,茯芍再未和他有過接觸。
和蛇王說話似乎更為容易。
但茯芍始終沒有忘記,那看似隨和的皮囊之下是眾蛇之王,是集權力和實力於一體的龐然大物。
蛇王既請她來治療蛇田裡的小蛇,就不會不知道里面的蛇飽受秘藥苦擾。
但自她接手蛇田之後,蛇王從不提起秘藥相關的事宜,這份避而不談或許就已表明了蛇王的態度。
他似乎並不打算將小蛇們身上的秘藥去除。
誠然,單就秘藥本身而言,並不會損害小蛇們的健康,可茯芍總覺得這藥很不吉利——
“不吉利”這三個字從一頭妖口中道出,未免有些好笑,但茯芍光聞著瓷瓶裡的藥氣就胸悶心慌。
這種感覺就像是人類看見了咧嘴笑的紙紮人一樣,細想後瘮得發涼。
蛇王對秘藥的態度過於曖昧,茯芍並不想去龍頭鋸角。
她還是選擇了秦睿,至少秦睿的修為在她之下。
這天晚上,茯芍給蛇王請脈後,便去了刑司。
為了照顧蛇田裡的小蛇,她幾乎每天都會來刑司,可每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