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笑跟著錦衣衛出門,崔老爹雖然相信步長北會好好照顧她,可多少還是有點擔心地。
如今見她安全回來了,很高興,正要說兩句父慈子孝的話渲染一下情緒,就聽見崔笑一邊撒錢,一邊說。
“爹,你怎麼不撿錢?”崔笑一邊笑,一邊撒錢:“這是給您的打賞,您唱的真不錯。”
崔老爹愣了一下,罵道:“小兔崽子,敢逗你爹開心。”
然後順手抄起身邊一個什麼東西,就打了過來。
崔笑當然不會站著捱打,這麼大的院子呢,繞著圈子跑,難道爹一把年紀還能追的上自已嗎?
只有院子中間站的幾個戲班子的人特別淡定。
既然是打賞,那就撿。
崔笑扔的可不光有銅板,還有碎銀子。
對有錢人不算什麼,對討生活的戲班子,可是一筆額外之財。
於是大家都很高興,撿的很高興,一邊撿,一邊看崔老爺子拿著柺杖追著崔笑打,更高興。
好像是一邊看戲,一邊拿錢的感覺。
可惜崔老爹畢竟上了年紀,哪裡能追的上生龍活虎的女兒,跑了兩圈跑不動了,站在那叉著腰直喘。
黎又兒也站在一邊看,只覺得好笑。
正想著差不多了,是不是要上去勸一勸,崔有進來了。
崔有可憐孩子,進來就被崔笑抓住了,然後一直推到崔老爹面前。
“爹,彆氣了。”崔笑躲在崔有身後:“要真生氣,打我哥幾下,出出氣,彆氣出病來。”
崔有莫名其妙。
“為什麼要打我,我又沒惹爹生氣。”
“都一樣,都一樣。”崔笑說:“咱們兄妹誰跟誰,打在你身,痛在我心,都一樣。再說你皮粗肉厚的,挨兩下怕什麼,免得爹打了我,一會兒氣消了要心疼的。”
崔老爹真是被氣笑了。
這丫頭,怎麼自從和步長北訂了親之後,不但沒有更成熟更靠譜,反而更鬧騰了呢。
這大概說明,步長北也確實寵她吧。
這麼一想,崔老爹心裡就舒服多了。
黎又兒適時跑過來,勸了兩句,給了崔老爹一個臺階。
等戲班子的人把地上的銀子銅板撿完了,便看見崔家一家子又是父慈子孝,兄妹和睦了,剛才被追著打的場景,好像是一場幻覺。
人家孩子回來了,要說說話了,戲班子也就告辭了。
崔有讓人送出去,自家一家人坐下來。
崔笑和黎又兒還沒吃飯,崔有便讓人將飯菜都送過來。兩個姑娘吃,他和爹陪著,給她們夾菜倒水。
崔有對這個妹妹,始終是心裡有虧欠的。
崔老爹也一樣。
當年的事情雖然不得不隱瞞,但無論目的,隱瞞就是隱瞞。特別是崔有失蹤,崔老爹裝病那段時間,崔笑一個人扛著,確實吃了不少苦。
每每想起那段時間,崔家父子就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來給崔笑,所以她在家裡越來越張狂,就張狂吧。
崔有就曾經很認真的跟步長北說過:“我們家不是皇親國戚,沒有家財萬貫。但是就這一個女孩子。你若是對她好,我可以放手。你若是對她不好,就不要留她在身邊,浪費她的時間。”
你不好,天下好人多的是。
不要等到相看兩厭,從愛生恨,再兩敗俱傷。
對崔有這種人來說,殺你全家,可能是一種常規威脅,平平無奇。
但是他能說出這種話,不愛了還給我,不要傷害她,這對他來說,無異於是一種忍氣吞聲,是一種低頭。
若非疼到骨子裡,他不會如此卑微。至少,對他的性格和行事作風來說,已經如此卑微。
此時,卑微又驕傲的崔大哥,正在任勞任怨的給妹妹剝蝦。
清水蒸出來活蹦亂跳的蝦,上來一盤子。
崔笑是喜歡吃的,但是嫌麻煩。
於是崔有挽了袖子,洗了手,開始剝蝦。
剝好之後,用筷子串成一串。
一根筷子上穿三四個,蘸上調料,一口一個,吃的太開心。
黎又兒沾光,也跟著吃了兩串。
一頓飯大家吃的都很開心,崔笑和黎又兒酒足飯飽,崔有剝的滿手是油,崔老爹看著兄妹和睦,抽著旱菸袋,覺得人生圓滿。
再等兩年,兒子女兒都成了家,有了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承歡膝下,那就更圓滿了。